许宅内的婴孩旋即厉声哭闹起来。
院外的槐树上多了一个蓊郁的阴影,像是一个巨大的鸟巢,但细细看去,赫然是一个蹲伏着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三妹:我是一栋小房子。
法师:……那我可就进去了。
☆、第21章 螽斯(十)
季三昧霍然睁开眼睛,披起衣裳赤足下地,推开大门,径直越过了沈伐石,匆匆踏入院落中,单手撑住长安的肩膀询问情况,似乎与他在私下里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流:“怎么样了?”
长安点点头:“桃花小姐姐好像很讨老人家的喜欢,老人家答应帮我们了。”
季三昧的小褂是匆匆披上的,他随手从中间捡了颗扣子扣上,转头笑道:“师父,走吧。我……”
一句话被他生生咬断在了嘴里。
季三昧看得分明,沈伐石满额都是细碎的银光,一道白色的阴影正从他眼里缓缓消退,仿佛有一只蠢蠢欲动的三角蛇头潜伏在沈伐石的瞳孔中,幽幽地望了一眼季三昧,才缩回了它的蛇穴当中。
季三昧面色一紧,走回屋前台阶,拉了拉沈伐石的衣带:“这是怎么了?”
王传灯大逆不道地照沈伐石的膝弯后怼了一记,示意他快些回魂,并随手替他打了个圆场:“总督他身体不适。”
季三昧稍稍蹙起了眉,拽着他的衣带在手腕上绕了一圈,口吻带了点命令的味道:“师父,蹲下来一点。”
季三昧小豆丁似的身高在沈伐石面前着实不够看,沈伐石闻言弯下腰来,盯住他在月色下泛着浅淡光辉的双眼,似乎还是不能完全地凝聚精神。
而季三昧可顾不得去探究沈伐石在想些什么。
在鬼车的尖啸和婴孩的啼哭中,季三昧伸手扣紧了沈伐石的后脑,踮起脚尖,把唇直接印在了沈伐石的额头上。
沈伐石像是被烫伤了似的浑身一抖。
合在他额间的两瓣唇湿润又柔软,像是透明的树脂,在他额上浅尝辄止地留下了一滴琥珀,几颗汗珠从他额间顺势滚落下来,沿着他的脸颊滑到唇边,涌入口中。
苦咸的汗水经由季三昧的一吻点石成金,让沈伐石喝了一嘴的银耳糖水。
季三昧撤开了唇,好奇地自言自语:“不发烧啊。怎么会不舒服呢?”
说了,他的一丁舌尖晃晃悠悠地冒了头,心满意足地在自己的嘴唇上扫荡一圈,品尝着这口豆腐的余味。
王传灯目瞪口呆。
他似乎懂得了什么是所谓的“给条泥鳅都能把它勾引得盘起来”。
虽说是对总督夫人的勾人技巧叹为观止,但王传灯好歹还知道要办正事。
——总督对总督夫人总是软着软着就硬了,他们二人若要**,现在的时间场合都不合适,许泰看情况也差不多要赶到了,背景里还有一对凄凄惨惨戚戚的二重唱你方唱罢我登场。
没办法,他只能强势插入进来,打断了这两人间的缱绻氛围:“总督,怎么办?”
季三昧豆腐到嘴,天生带着摄人倒钩的双眼冲王传灯浅浅一眨:“走吧。我带你们去看‘蝈蝈笼子’。”
季三昧随手一个媚眼抛过来,沈伐石反手就将一道不善的视线钉在了王传灯背上。
被夹在当中的王传灯都要被气乐了。
……对不起总督,我对总督夫人这样的男人没有兴趣。我比较喜欢能养在家里又乖又省心我要提枪上马的时候能老老实实张开腿等我艹的。
撂下一句话以及一个贻害无穷的媚眼,季三昧转身朝门口跑去,脸颊上鲜红的符箓刹那泛起,宽松的缥色袖袍一挥,紧阖的院门便得了令,豁然洞开,差点儿撞上匆匆而来的许泰。
许泰:“不得了了,三昧法师!她……那东西来了……她来了!”
季三昧头也不回,快步而去,其余三人也从门内直掠而出,朝门口奔去。
越是逼近,怪异的嚎叫声越是走调,像是把烧热了的汞水倒入笛子的气孔里,汞水在其中渐渐凝固,乐音也变得荒腔走板,近乎凄厉。
让许泰意外的是,当他气喘欲死地赶到树下时,向来望风而动、一有风吹草动便会逃之夭夭的鬼车却仍呆在树上。
树上挂着一个瘤子般硕大的鸟窝,或者更准确一点,正如季三昧所形容的那样,是一个巨大的蝈蝈笼子。
细长柔韧的槐枝彼此穿插编织,精心地扭曲成了一个天然的牢笼。
一片黑鸦鸦的影子蹲踞在树枝上,正疯狂地用鸟喙撕扯着枝叶,谁想那枝叶看似脆弱,实则已在岁月积淀下变得韧性十足,她单枪匹马,实在是破不开这个柔软的牢笼。她的唇角已经染了血,尖喙覆盖的硬壳被啄得几近脱落,但槐树却硬是一丝不肯松开。
鬼车成了瓮中鳖,笼中鸟,她凄厉地悲嚎着,蹦跳着,团团转着想要寻找一条出路,却始终不得其法。
季三昧转身面向目瞪口呆的许泰,唇角张扬地一挑:“许员外,它是你的了。”
而王传灯更好奇季三昧是怎么有本事抓住鬼车的。
他拉住了显然和季三昧有所图谋沆瀣一气的长安:“怎么回事?”
长安当然是乖巧地据实以告:“今天下午小师弟沐浴出来,就找到了我,让我找一棵树,跟老槐前辈谈一谈,让他帮忙。恰好庭院里有棵桃花树,里面住着一只八岁的桃花树灵,她答应帮我去求老槐前辈。所以……”
王传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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