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臣绕到了纪念品店后的走廊上,双手支撑在扶手上,陆挽和云轴子在旁边停下。
对粟吻的回答,陆挽的惊愕不亚于陈以臣。他想到了第一次到姜汤时,曲不言和兰枢的房间门前,那个纤细的身影。
他想到第二次到姜汤时,粟吻把自己灌醉,兰枢出现在面前的情景。
他想到兰枢在篝火晚会那天,看着他所说的那句:“你和他,真的很像。”
兰枢不止一次的这样说,陆挽本以为,他口中的那个他,是郁拂。
如果郁拂对陈以臣不是那样,如果那是粟吻设计的恶作剧,那郁拂,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教官,可以跟我讲讲,兰枢的事么?”陆挽问。
陈以臣回头看了陆挽一眼,转头望向山下。
“兰枢,他……他和闻人是同学,都是在京大毕业。毕业后兰枢做了两年警察,出警时受伤,休养的时候,认识了粟吻。”陈以臣回忆着。
“休养那段时间,他们关系很好,去探望粟吻的时候,经常发现他们在一起。”
“还有姜茴,那时他也在,他以前是兰枢的同事。经常去探望兰枢,一来二去,就熟了。”陈以臣叹了口气。
“后来,医院有传言,说兰枢性……”陈以臣顿了一下,继续说:“再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就被释放了。”
“他那右眼,就是那时候失去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失去。”陈以臣继续说。
“然后,他就留在了京大,做了教官。”兰枢,是老陈带出来的,这点,陈以臣没说。
这是他要处理的事,没必要说。
“陆挽,我很自私。我不想为郁拂报仇,更不想他为郁拂报仇。郁拂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再失去他。”陈以臣望着山下。
“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话,就留在他身边。”陈以臣想起了曲不言脖颈上的吻痕。三年来,陈以臣第一次见他那么开心。
“不要放弃,不要逃走,不要中断,什么也不要想。我只希望,你能留在他身边。”这些都是,陆挽带给他的。
“你们纠缠也好,相互折磨也好,怎么样都好,只要,只要能让他感觉到还活着。只要能让他活着,只要他活着,怎么样都好。”陆挽,让他变了。
陆挽沉默着,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回去吧。”陈以臣搂着云轴子的肩膀,往回走。
陆挽望了一眼走廊外的大雪,跟了上去。
只是,他所期待的初雪,太大了。
回到露营的地方,雪已经没了脚踝,撑起的帐篷也顶了一层雪。
“雪越来越大了,得赶紧下山。”递来姜茴折叠好的帐篷。放眼望向山下,全部白茫茫的一片。
大明寺的方向,人潮往回流动。
“怎么突然下那么大的雪?”闻人醉说。在京都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雪。
毫无征兆的。
“陆挽,接着。”粟吻转身递来折叠椅,陆挽伸手去接,粟吻此刻却脚下一滑,身子后倾。
“小心!”陆挽疾呼一声,向前去抓胳膊,粟吻下意识后看一眼,身子却更往后撤。
“小心!”曲不言冲了上来,一手去抓粟吻递来的折叠椅,一手去抓陆挽。
“陆挽!”“曲不言!”云轴子和陈以臣跑过去。
陆挽抓住粟吻的胳膊,猛然一拽,粟吻身子被拽回,陆挽的身子却由于惯性持续向前,和粟吻身体迎面相错换位。
“对不起。”粟吻在陆挽的耳畔说。
陆挽诧异地转头,却感到抓着粟吻的手上一股冲力,本就惯性向前的陆挽更加急速地跌向前。
“陆挽!”曲不言大喊一声,将粟吻猛力一拉拽向地面,跃身前去另一只手快速伸向陆挽。
陆挽在此刻回头,视线从粟吻身上移向曲不言,曲不言的那只手,他看到了那个咬痕,他奋力去抓,手碰到曲不言的手指,却根本握不住。
“曲不言!”陈以臣先到,伸手去抓曲不言的手臂。
这时曲不言突然一跃,双手去锁牵陆挽的手腕,却来不及控制已然前倾的身子,握着陆挽,一起跌向山下。
陈以臣手上握空,身体前倾,刚才粟吻所在的地方脚下打滑,根本站立不住,陈以臣心下吃惊,来不及看云轴子,喊了一声:“不要过来!”随即整个身落了下去。
陈以臣身后到来的云轴子,直接冲了下去。
粟吻知道,他可以离开了。
京都,大雪依旧。
陈以臣和云轴子被山腰的一块凸石拦下,陈以臣额头已被撞破,后背撞击传来剧痛。试着动了一下,根本不可行。
不过还好,怀里的云轴子安然无恙。
他们旁边,两行滚落的痕迹,迅速被大雪覆盖。
陈以臣摸索着身上,手机还在,还好,还有信号,打电话给陆挽,根本打不通。又打了给闻人醉。
“我和轴子在半山腰,不言和陆挽应该在下面。手机好像摔坏了,我联系不上他们。”
“你们怎么样?”
“轴子没事,晕过去了。我,腰好像撞伤了。动不了。”陈以臣说。
“好,救援队大概一个小时后到,你们撑住。”闻人醉挂了电话。
陈以臣带上外套连帽,拉开外套拉帘,将云轴子搂在怀里,拨开他脑袋上的雪。
“轴子?”陈以臣试着摇摇他,喊了几声后,云轴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以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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