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西里斯第一次与我讲了很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比如他其实生在肖博斯特,后来搬去苏格兰本岛上学,十六岁之后才决定再次回到赫布里底。他甚至告诉我,他小的时候,也曾有一次险些溺水,是被老伊安麦克劳德救了上来。”
“他对我讲刘易斯岛的民间故事,讲他们的习俗,讲村子里我见过的人。他告诉我老伊安确实是个受人尊敬的人,他的外号叫ch,公鸡的意思,取自他的大嗓门。西里斯甚至告诉我,刘易斯岛上的居民几乎人人都有个外号,因为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太多。在机场一广播,请麦克劳德先生来一下票务柜台,半个机场的人都站了起来。”
“我忍不住大笑,问他,他的外号是什么。西里斯对我笑了一下说,‘’。我不懂盖尔语,请他解释意思。他告诉我,,就是海豹。因为他是方圆数里,最擅长游泳的人,就像海豹一样。”
莱姆斯的目光转向我,沉默片刻,轻轻舒了一口气,“西里斯布莱克,k。”
“我那时候,就应该猜到。”
☆、陆
我几乎不敢相信莱姆斯话中的深意。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在明白说,他所爱的那个青年人,其实非人?我渐渐抓住了这个故事的本质,它并不是一个童话故事。也许它是,但也是一个残忍的童话,就像格林兄弟那些诡异的民谣一样。
“我去海滩上找救了我的海豹,可是连续几天,他再没有出现。有时候遇到带着狗在沙滩上散步的老伊安,他听我提到,一般保持沉默,极其偶尔,才会回答我他也没有见到那只熟悉的海豹。我猜想是不是因为新闻带来的曝光率,将他从自己的海滩上赶走了。”
“我和西里斯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近,他出现我门前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时候我们共同煮饭,更多时候只是窝在沙发上各自看书。这样平静的生活好像是我们都想要的,但是我却产生了怀疑。因为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渐渐地西里斯好像就成为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产生了自我怀疑,也觉得很无助。西里斯是矛盾的结合体,给我一种令人无所适从的无力感。他让我产生了一切情绪——愤慨,悲恸,爱怜和yù_wàng。我并不想要这些东西。我想要保持理智,停留在我熟悉的朋友和家人中间。我不想要迎接一个全新的人,即使是西里斯布莱克。”
“房子里太过憋闷,我决定出去走走。搭上公交车,到了卡洛威。却没有去看那座著名的石塔,而是先去了海边的悬崖。”
“天下着小雨,朦胧细雨,比一场薄雾潮湿不到哪里去。但它几乎颠覆了眼前原有的视线,让悬崖上的墓地看上去更阴森诡异。绿草之下,土地其实只是沙子,没有任何杂碎的石子或者泥土。墓碑林立,看上去荒废很久了。即使是在这样开阔的自然环境中,依然让人觉得压抑。”
“在那个十一月初的下午,我还没有意识到西里斯布莱克究竟是个多么神秘的存在。我站在没有边际的卡洛威墓园里,突然间意识到,我并不是它唯一的访问者。我站在原地静静观望了一会儿,心脏突然漏跳一拍,看见了那熟悉的散乱黑发。”
“西里斯为什么会孤身出现在这里?”
“悬崖上的墓园里,所有的墓碑几乎都是有繁复雕刻的凯尔特十字形。大部分已经被风沙磨损,有些已经断裂,苍绿青苔覆盖了表面。我小心翼翼穿过墓地,紧跟着西里斯的背影。”
“他最终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单膝跪下,手拂过石碑,然后放了一束鲜花。”
“我无声地看着他在那里停留了很久,好像在冥想或者祈祷。最终站起来,拍了拍墓碑离开。”
“一旦西里斯完全离开视线,我立即从我藏身的地方窜出来,向摆放着花束的那座墓碑走去。那是一块很小的坟包,除了孩童的坟墓之外,不作他想。片麻岩雕刻的石碑虽然也有磨损痕迹,还是比它的所有邻居看上去新得多。”
“那上面的碑文即刻冻住了我的心脏。”
“西里斯布莱克,1959年11月3日—1967年6月18日。”
☆、柒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我的心算正确,那么墓碑上的这个同名同姓的人,不但与西里斯同年出生,而且死的时候还不到八岁。确实只是个孩童。
莱姆斯只是停在那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修长手指抚摸着酒杯,没有对这诡异的情形做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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