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祈南先开口了:“我起初是很生气的,我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居然被一个十八岁的黄毛小子给骗了。还被你哄上/了床,什么都做了。我想想你醒来以后肯定会打电话给我,开始确实是把你拉黑了,但我想了想,做了就是做了,错了也已经错了,再生气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再说,我暂时也不打算搬家,就算你打不通电话,也可以直接上门来找我,所以又把你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取消了。而且,你也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也有责任。”
郁嘉木的心情是随着他的话一忽儿下地,一忽儿上天,还有那么一小撮希望,就像是风中的火苗,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会熄灭。
郁嘉木厚着脸皮、艰涩地问:“那你……是可以原谅我了吗?”
祈南低声说:“我不拉黑你就是觉得,切断联络默认分手的方法太胆小了,我也不是那种做事含糊不清的人。我不想你到时候再来问我要答案,所以我一直在等着你的电话,作为大人,我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件事得好好说清楚,我必须亲口和你说分手。”
郁嘉木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起来。
尽量努力遏制,但是祈南的声音也听得出压抑的难过来,他说:“谢谢你那时候以为我在旅馆里跑回去救我。我会承担所有医药费的。”
郁嘉木眼眶都红了,哽咽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回去?祈南,你不能这样,你难道不喜欢我了吗?”
祈南的话音也在颤抖:“我们好聚好散,行不行?”
郁嘉木仿佛能想象出来,祈南紧握着手机,故作坚强又难过到快要哭起来的样子,还好聚好散,都要哭了,他哪里舍得我?郁嘉木深吸一口气,决绝地说:“我不愿意,祈南,我不愿意,我死也不愿意。”
说完,不等祈南回应,郁嘉木就挂了电话。
郁嘉木从床上起身,他的左手和三根肋骨骨折,脚崴了,但是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走路不太好,但不是走不了。郁嘉木直接在病服外面裹上大衣,望向隔壁病床的老太太放在床头边上的拐杖,温和地问:“阿婆,你的拐杖借我用一下好不好?”
这个阿婆老的很,神志不清了,有时清醒有时糊涂,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啊啊地回了两句,郁嘉木就当她是同意了,拿了她的拐杖。
走前还留了张纸在床头:
我有事出去一下,会回来的。
他的病房外面不远就是护士服务台,郁嘉木在门边悄悄看着,等着护士都不在了,赶紧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电梯那去,妈妈才出去没多久,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就回来的。
也没人注意到他,郁嘉木就这么一路离开了医院,在门口叫了出租车。
“去小南直街。”郁嘉木说。
*
祈南被郁嘉木挂了电话以后,还傻傻地看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叹气。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这般年少气盛。
但也只是个孩子。
不过是不服气罢了。
祈南一个人坐在画室里,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那幅才花了三分之一的肖像画,每一笔倾注的都是他的爱意,画得那么好看,他敢说,假如完成了,这会是他迄今为止最好的作品。
可是,这幅画大概是永远也完不成了。
完不成的话,舍得扔掉吗?祈南问自己,不,他也舍不得扔掉。
那我该怎么办呢?祈南揪住衣服,我能怎么办呢?
“喵?”
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好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悲伤,在他身边坐下,望着他。
祈南吸吸鼻子,把眼泪忍回去,伸手摸了摸猫咪的脑袋:“淼淼……”
“喵……”
“对不起,淼淼。难怪你不喜欢他,你是知道他都在骗我吗?我比你还傻呢。”
*
傅舟还是从郁嘉木的室友那里知道郁嘉木遇到地震受伤的事,花点钱,这些孩子的嘴巴就松了——反正只是告知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郁嘉木受伤了还发高烧,多危险啊,傅舟是他爸爸,总该告诉他的。
这已经是郁嘉木送到医院第二天,手术都做好了,傅舟才知道这件事,顿时他心里对郁兰的不满膨胀到了极点,这也太过分了!他好歹是嘉木的亲生爸爸,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告诉他!
傅舟当时还在嵇乐水那儿,听到这事,马上就起身,准备赶去h市。
“你去哪?”嵇乐水不高兴地问,“才说好了陪我,又是哄我的!”
傅舟抱着他亲了一口,哄他说:“乖点,真的是大事,我儿子出了意外躺在医院呢,我总得去看看吧。”
人命大过天。嵇乐水只好不情不愿地送他出门去了。
傅舟赶到h市,吃了个饭,就往医院去。
病房在的大楼和房号郁嘉木的室友都告诉他了,傅舟直接找过去,进了病房,但是病房里只有一个老太太。傅舟看了看另一个病床尾上的名字卡,是郁嘉木。
可是人呢?
傅舟问老太太:“您知道隔壁床的小伙子去哪了吗?退院了?”
老太太问:“啊?你说啥?”
“我问,隔壁床的小伙子去哪了?您知道吗?”
“哦……”老太太点点头,“我要吃馄饨。”
傅舟:“……”
“傅舟?”
傅舟听到一个疑惑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他转身,时隔十年见到了前妻郁兰,都有点认不出来了。郁兰也老了,胖了,手上拎着快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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