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躬身道,“臣正是。”
“想不到你出身肃王府,我九哥的风骨气节,却是丁点儿没学到。”陈安之冷笑,“果然阉奴不可信。”
“你一个小姑娘,不要这样讲话。”宇文彻命程清退下,“你是公主,地位尊崇,但程清并未招惹你,你无端谩骂,可就有失体面了。”
“公主?尊崇?”陈安之哈哈大笑,“家国已灭,山河易主,我还是哪门子公主?还不是被你们抓起来关在这牢里……”
宇文彻淡淡道,“你若老老实实待在谢渊府上,吃得饱穿得暖,也不致招来今日之祸。”
陈安之道,“你都知道了?”
宇文彻道,“知道,要不是你能接近他,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被你砍一刀?如果是在街上,你可万万近不了他的身。”
陈安之沉默片刻,“他真没死?”
宇文彻看了她一眼,“没死,就是流了许多血,大夫说修养月余即可痊愈。”
“可惜没能手刃这个……”陈安之咬牙切齿,“我虽身死,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
“厉鬼?你信鬼神之说?”宇文彻拿起托盘中的酒,自己斟了一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有鬼神,那为什么谢渊的父亲会平白冤死狱中?他的父亲怎么就没化作厉鬼,向你父亲陈玄索命?”
陈安之哑口无言,宇文彻抿了口酒液,“沈长平呢?他又犯了什么罪?朕碰巧遇到他时,他病得差不多快死了,手脚溃烂。朕救了他,赏识他的才能,委以重任,他为何不能为朕所用?”
“你这是狡辩!”陈安之怒目而视,“我承认,我父亲对谢家、对沈长平有错在先,但他们毕竟是齐人!怎么能投靠你这个、你这个……”
“投靠我这个西凉的番奴,是吗?”宇文彻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再度斟满,“我凉人的祖先均始,乃黄帝之孙。凉人与齐人同为轩辕苗裔,如何非要分出你我?齐凉边界绵长,互通数百年之久,往来通商,风俗侵染。公主不会没听过《陇头歌》罢?”
陈安之死死咬住嘴唇,目光愈发锐利。宇文彻道,“齐人常说,君权天授。我宇文彻不过顺应天时,救万民于水火。当日陈玄在位,齐国情势如何,公主不会不清楚。谢家、沈家、博陵王高家,还有许许多多世家重臣,一夕之间满门下狱。光高家就死了两百余口,血水染红石阶。我在千里之外听闻,犹自不忍,公主就身在台城,岂不比我更伤心百倍?”
“我父亲……我父亲……”陈安之闭了闭眼,忽然发狠道,“你住口!博陵王意图谋反,必须诛杀!”
“谋反?”宇文彻静静地望向陈安之,“谋反的话,我也理解。遇上这样一位失了心智的陛下,不谋反那可真是怪了。”
“你无非也就是钻了个空子,才窃取了皇位。竟然厚颜无耻地来我面前炫耀,”陈安之猛地扑到牢门前,“宇文彻!”
“我是钻了空子,我承认。”宇文彻垂下目光,“谁让你国中无人呢。”
“要是我九哥还在,怎么会让你小人猖狂。”陈安之疯狂地抓着牢门摇晃,“我九哥他,我九哥——”
“你九哥陈望之还在,我肯定不会轻而易举地坐上至尊之位,可惜。”宇文彻想起早上陈望之天真的表情,攥紧了手指。
“你怎么敢直呼我九哥的名讳!”两道泪水缓缓滑落,陈安之两眼通红,“可怜我九哥早早去了,要不然,这大齐的天下,恐怕还到不了你手里!”
“他怎么死的?”宇文彻道。
陈安之冷硬道,“关你何事!”
“关我何事?”宇文彻将第二杯酒饮下,“罢了,你好生在这里待着清醒清醒。”
陈安之嘶声道,“要杀便杀,我不怕!”
宇文彻起身,拍了拍下摆的尘土,“朕不会杀你。你一个小女孩,杀你有何意趣?我劝你也不要想死想活的,你死了,萧贵妃一时心痛,说不定也立时随你去了。”
“你……你要干什么?”陈安之终于露出了惊惶的神色,“你都知道了?”
“你觉得能瞒过朕吗?”宇文彻笑了笑,“朕虽然捡了空子,但也不是那么容易骗的。”
谢渊已然好转,只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宇文彻道,“朕过来看看你,瞧你没什么事儿了,朕也放心。”
谢沦犹自愤愤不平,“伤我兄长,狼心狗肺!”
谢家兄弟回建康后,请求宇文彻将谢氏祖宅赐还。一个小童送上香茶,宇文彻正要开口,谢渊颤巍巍强撑着身体,下榻跪在地上,谢沦不明所以,只是哥哥跪了,便也跟着跪下。谢渊重重叩首,道,“请君上降罪。”
“降罪?”谢沦慌了神,“哥你干嘛了?”
谢渊伏地不起,哽咽失声,“君上信任,委臣统领羽林军。但臣、但臣……”
“行了,”宇文彻摇了摇头,扶住谢渊手臂,“你受了伤,何苦来哉。起来,朕没有怪你。”
谢渊泪流满面,就是不肯起来。谢沦看了看谢渊,又看向宇文彻,急急忙忙道,“君上,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哥他怎么了?这几天一直心事重重的,我——”
“大谢先好好养伤,长安公主的事情,等你伤好了再从长计议。”宇文彻道。
“长安公主?那是谁?”谢沦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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