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下床,脚刚着地,人也跟着一头栽倒。
我甚至没有机会想自己会不会也要客死他乡,因为一旦昏过去,便是死了也不知道。
后来醒来,自然是在医院,我一团迷糊,问相熟的主治医生,他说是邻居偶然发现才送我过来,而那已经是两天前。
我知道这不是真的,因为我住的地方,跟最近的邻居隔了至少几百米,顺风耳也不可能听到我的呼救。况且那会儿我大概已经叫不出声。
我是如何得救,竟也成了未解之谜,偏偏主治医生比任何时候都认真,他一脸肃穆地告诫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质疑上帝的安排。
是的,上帝救了我一命。
翻过年头。
我的课程快要结束,导师提出要我继续学业的建议,我答应他会好好考虑。当然,我也同样在想是否回国。
我跟程瑞一直有邮件往来,他知道我的犹豫,却无法为我提供答案。他说唯一的答案在我心里,做我想做的就好,语气听起来好像我要命不久矣。
我收到一封特别的邮件。
说它特别,是因为发件人是以前跟我合作游戏的师兄,最近刚参加一个峰会,见到很多有想法的年轻人,因此想起我,想起那时候我们为了一个代码边熬夜边吵架。
他问我有没有可能再合作。
我跟那个师兄那时分道扬镳,正是因为理念不同,他对钱的追求远高过游戏。当然,做游戏本身也是为了钱,他没有错,错在我的个性里,或多或少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
放在武侠世界,相比成为大侠,我更有可能成为武痴。
也可能是乞丐。
我拒绝了师兄的邀请。
打定主意回国,是在毕业前夕。
我在医院的义工工作也将告一段落,离开前,有幸被引荐给一位前来拜访的老妇人。她自称安娜,是这家医院的前护士长。
安娜刚见面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热情程度超过这里每一个我认识的医生护士。老实说,我被吓到了。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她淡蓝色的眼睛看起来非常温柔,一如她拉着我的手,“玛丽莎的孩子!噢,天知道,我亲爱的玛丽莎,居然有一个你这么大的孩子。”
看得出来,安娜是真的喜欢我妈,连带着也特别待见我,她一口一个“我的孩子”,又用她苍老的手拍我的脸,说:“你的妈妈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你也是,你跟她一模一样。”
我不怀疑安娜对我妈的喜欢,可我不相信她对我的赞许。
事实上我跟我妈,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甚至与人为善的人生态度,无一相似。
“您能跟我说说玛丽莎吗?”
“玛丽莎特别勇敢。”安娜似乎想起不少事,眼里渐渐蒙上哀伤,“我可怜的玛丽莎,她是上帝真正的女儿。”
“我很惭愧,我从来没有陪伴过她。”
安娜安慰地抱了抱我,又说:“玛丽莎并不孤单,这里有她关心的病人,有喜爱她的医生跟护士,对了,还有唐,玛丽莎有那样优秀的侄子,是多么幸运的事。”
“你说唐?”我以为我听错。
我妈没有什么侄子,我也没有什么表兄表弟,至于唐,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一个名字。因为总不可能是唐老先生。
“你见过他吗?我是说,那个唐。”
安娜一脸慈爱:“是的,我们见过。他很棒。当然我想,以上帝的名义发誓,玛丽莎本身就是那样有魅力的人,她的侄子,她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哦上帝,我多么高兴认识你。”
关于“玛丽莎侄子唐”的部分,我没有机会再问安娜很多,她只是路过,等待她的丈夫很快接她离开。走前她跟我贴面告别,说我代她向唐问好。
因为安娜,我倒突然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那年我从瑞士带着我妈的照片回去,还未回学校,先冲到唐氏大楼,径直闯进会议室,当着一众下属的面,揪着唐闻秋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早知道却不告诉我。
唐闻秋一脸漠然,似乎我如何愤怒,在他眼里都不值得动一动眉毛。
他坐在主席位的旋转椅内,顺着我的手转了大半圈,正好将会议里另外十几双好奇的眼睛挡在身后。
他微抬眼皮看我,不慌不忙地问:“吃饭了吗?”
那时正是中午,我也的确几天没怎么吃过东西,可那不是最紧急的事,倒成了他最关心的。
他的冷漠让我愤怒,可我没办法对他动手,我送开他的衣领,看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扶正散乱的领口,突然难过得几乎崩溃。
我眼前的这个人没有感情!
不管死去的是他妈,还是我妈,他一点都不会难过。
我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从会议室退了出去。
那时候我还没搬出唐家,回去后我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谁叫都不理。
那天唐闻秋没有回唐宅,第二天也没有回,再隔天的晚上,他终于回来,一脚踹开了我卧室的大门。
他风尘仆仆,神情疲惫又冷酷,站在门里,犹如一尊不容亵渎的神像。神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他站了一阵,然后一脚踏上我的床,将我从床里挖起来,推推搡搡进了隔壁浴室。
唐闻秋将冷水开到最大,拿着花洒对着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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