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疑女冠站在千红楼中向天外眺望。
不知为何,今日她心中有挥之不去的烦躁,叫她坐卧难安,眼皮直跳。
是我忘记了什么吗?
静疑女冠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放在心里颠来倒去地想着,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只是我最近太过劳累了吧。
她郁闷地吐出一口气,按一按跳动的眼皮,勉强给自己解释。
可也是这一刹那,她忽然自窗棂上看见一抹突兀而起、飞速移动的影子!
多年的战斗经验在这一刻救了她的性命。
她于间不容发之际向前一扑,冲出千红楼,又以从不离身的拂尘挥击身后,根根尘丝如同根根钢针,轰然一声,击毁自己前一刻所站之地,更一举击中自背后偷袭的人!
可是似曾相似的力量也在同一时间自后反馈。
静疑女冠心中骤然一沉,她借机回身,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朋友!
千红楼中,墙体坍塌,栏杆断裂,晏真人手握长剑,被腾起的烟雾模糊了面容,可锐利双目中迸射出来的冷然,却似刺穿了烟雾,直直射到静疑女冠身上。
这还不止。
就在这一击之中,安稳的谷中突然骚动,兵器碰撞之声,娇喝厉斥之声,正如当今的天下烽火,处处响起!
静疑女冠鹰目四顾,发现就这瞬间的时间里,许许多多人出现在千红楼左右,但这些人并非落心斋的弟子,而是剑宫的弟子!
一个个剑宫弟子仿佛凭空冒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来到了落心斋的腹心之地,就仿佛落心斋的护谷大阵根本不存似的!
可这——绝不可能!
静疑女冠目呲欲裂,狠狠瞪向晏真人!
晏真人回以平静的目光。
恩怨情仇今日了,宏图霸业今日决。
多年交情走到此时此地,也唯有叹上一声,造化弄人啊!
喊杀声已传遍了落心斋每一个角落!
前一刻还笑语晏晏的家这一刻已充满血火刀兵!
计则君提着长剑,心中茫然,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没能清醒,正于午睡中做了一场叫人厌恶的梦。
最可笑的是,这梦中来犯落心斋的人怎么会是剑宫的人呢?
剑宫与落心斋一向交好,不久之前,斋主甚至有意与剑宫联姻啊!
可是温热的血,剧痛的伤,同门奋起余力哀切相求的眼神以及不等她救援就迅速灰去的眼神,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此突兀……如此突兀……
一眨眼之间……一眨眼之间……
她也曾经狙击邪魔意气飞扬,她也曾经九死一生面不改色。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恐惧颤抖,也会害怕惶恐,也会险险不能将剑握住!
她的脑海突然翻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十分没有依据,却根深蒂固地长在她脑袋里,叫她不顾一切地往绿竹渡跑去!
度惊弦!
现今这一切,是否是敢算界渊的度惊弦搞的鬼!
小渡头,飞桥翘,风送绿竹萧飒笑,管它生死归去来。
落心斋早陷烽火,这水中一隅却因地势独特而暂时无人找来。
度惊弦悠然坐在渡口之处,将从小屋屋顶上搬下来的茅草放在地上摆弄着,配合水声竹声杀伐声,也别有一番意趣。
第一个寻得线索,踏上绿竹渡的人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他们必须抢得的目标正坐在地上,一手托腮,一手敲着膝盖。
在他面前,苍翠的竹竿圈出了一大块场地,里头一根根茅草扎出不过巴掌大小的小人,这些小人个个手拿刀剑弓盾,分成两队,相互面对,还有几个戴高帽披布片的,似乎首脑,正藏身在草人之中,支着根小棍遥遥朝天,十分威武不凡。
风不住的吹着,场中的小人也不住地舞着,随着阵阵风呼,一时向后齐齐倒去,一时向前齐齐倒来,乍看过去,真像是两个对峙的势力正在激烈打战。
如此情景,任是何人见了,也不免从心升起浓浓的诡异与愕然。
一水之外,落心斋都杀得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了,一水之内,此人如何还有心情做这般小儿游戏?
可若其当真如此不知所谓,真人又怎么会再三叮嘱他们决不可粗心大意,叫度惊弦寻机逃脱!
念头如闪电,在短短时间之内掠过来人的脑海。
来人于这刹那下定决心:虽然他看上去很好掳走,但为策万全,我还是要将我的同伴叫来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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