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鲁惊恐地想要失声尖叫,但他的声音立刻被一柄指到鼻尖的刀给捅了回去,那刀尖上还带着荣头的血,鲜红的水珠一滴滴正好落在玛鲁手中的药碗里,与褐色的药汁融为一体。
他们杀人了。是故意杀给自己看的。玛鲁恐惧得几乎要端不住瓷碗,他退无可退,只能看着居高临下的末羯人。
“你叫什么?”鹰钩鼻确信自己没有耐心会问眼前这少年第二遍。
好在这位胆小的祭司十分识趣:“……玛鲁。”
“那我现在有些话要问您,您是在天地神明面前起过誓的祭司,神使从不说谎,对吗。”
为什么又是这句话!他早在今年春天就听过了一遍,但那是正直而温柔的宋明晏问的,宋明晏和眼前这些残暴的末羯人不一样——至少宋明晏没有拿刀指着他。玛鲁心中愤恨,但正如鹰钩鼻所眼,他不得不艰难点头。
鹰钩鼻正要开口继续提问,只听帐外由远及近响起一个快活的声音:“玛鲁老弟你给老祭司喂完药了没啊?我从别人家里讨到了一只烤羊腿,咱们今晚别吃粗饼那破玩意了啊!”
金环在声音出现的同时,立即拔出了腰刀走向门口,玛鲁惊惶地脱口而出:“不要!”
鹰钩鼻制止了金环,并使了个眼色。金环会意,在帐外的人伸手想撩起帐门时猛地攥住那只手,往门里一带,帐外那人被这把突兀的力道带得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哟,又来一位神使大人。”金环笑道。
半趴在地的那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灰色祭司长袍,因为摔跤,袍子的风帽搭在了头上,那人拂下风帽,露出满头金色的乱发,他转身看向害他摔跤的男人,刘海下一双碧蓝的眼睛清澈见底。
“白……”玛鲁想小声叫他,但锋利的刀尖立刻刺痛了他的鼻头。
“你们有位这么俊俏的祭司,想必图戎的姑娘们学问都很好。”众人的哄笑中带着一丝下流意味。白脸目光里的困惑在看到紧挨着他的尸体,与不远处玛鲁绝望表情时也褪了个干净,他喃喃道:“你们是……”
“我们是谁不重要。虽说祖先们定下不可杀祭司的铁律,”鹰钩鼻说的慢条斯理,给足白脸考虑时间,“但前提也得是图戎的祭司肯配合。”
白脸还没爬起来,空间逼仄,他的手不得不搭在荣头还没变凉的身体上,口气如同任何一个被胁迫的祭司般小心且畏惧:“你刀下的那个小子是个兔子胆,小废物,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而我跟他不一样,我一定配合您,只要您不要伤害我们。”
鹰钩鼻的视线落在白脸身上的祭司长袍,“您确实比这个雀斑仔识时务。”
“如果不会看人颜色,怎么好去哄姑娘呢?”白脸吞吞口水,干笑着。
“你的名字。”
“帕帕苏。”白脸勉强蹭着帐篷边站直了身子,“您知道,神使从不说谎。”
50
鹰钩鼻打量了白脸两眼,在确认了对方眼中的畏惧后下达了第一个命令:“给我们带点吃的过来。”他警告着,“如果你敢去求救,你的这位师弟会走在你们这位老师父的前头。”
师弟?白脸拼命克制不要让自己笑出来,他瘪着嘴伸出手发誓:“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去。”
没一会他就带回了先前说的那只烤羊腿,焦香四溢,还泛着灼热的油光。金环谨慎地掀开帘帐一角,环视片刻后道:“没有人。”四人这才放心下来,独眼一把抢过羊腿,同时踹了他一脚,白脸狼狈地又摔了个跟头,滚在了玛鲁旁边。鹰钩鼻也收了刀,脱下手套去分那只羊腿。那点熟肉哪里够四个成人的分量,玛鲁搁在食盒里的粗饼也被末羯人分了个干净——他们还有任务在身,不填饱肚子可不成。
“要命,结果我今天连粗饼都吃不上。”独眼那一脚不轻,白脸扶着腰嘟囔了一句。他趁着四人正在分食的工夫,悄悄扯了扯玛鲁的衣服,用只能他俩听见的声音说,“听好了小老弟,你要是想活命,从现在起就当个哑巴。”
玛鲁用力眨了两下眼。他想了想,把药碗搁在了地上,从怀里摸出了半块中午没吃完的饼,掰下一半递给了白脸。
一时间帐篷里只有吞咽的声音,那四人不说话,白脸没法猜出对方要干什么,他将小半个巴掌大的饼一口塞进嘴里,藏在长袍下的另一只手指尖一直焦躁地敲着靴帮。小半刻钟后,那头的金环嘬了嘬手指,终于开了口:“王帐这边谁在负责?有多少兵力驻守?”
“呃……”白脸刚一迟疑,鹰钩鼻已经让自己腰上的刀出鞘了一寸,白脸连忙挺直了身子,“是赫扎帕拉和额济里。随王帐的主要是突狼骑,还有炎狗营和烈狼骑。”
“这么说更前头只有豺狗?”
“是的。”
“你们汗王竟然没有带兵去末羯?”
“汗王不是去末羯做客的么,为什么会带兵?”白脸一脸天真的反问。
鹰钩鼻一愣,他此刻终于确定了对方不过是个长得漂亮又惜命的书呆子,于是又问道:“你们图戎那位有名的戈别武士呢?他没有跟着王帐一块儿?”
白脸这还是头一回听到戈别的名字,他心中大叫不妙。戈别是谁?是确有这么一个有名的武士,还是对方胡编来测试他的?白脸张了张嘴,一双蓝眼睛努力保持镇定,“戈别他……嗯……”
“去天命山了。”一个轻忽的气流从白脸耳侧飘过。白脸飞快地扫了一眼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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