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时总会不客气的对挤在热水口的乘客指指点点;我会大声强制乘客们将堆在小桌板上的各种垃圾扔到被我粗鲁的拖在地上的垃圾袋;我还会在休息时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这样我就能假装听不见车厢内的说话声;我会极不耐烦的掏出口袋里皱皱巴巴的时间表,皱着眉找那么一小会儿,语气不善的给出乘客一个答案。遇见我这样的乘务员,来自五湖四海的身份各异的同胞们都要压下火气忍耐着。人人疲倦又厌烦,大家煎熬着度过被不定期延长的时间,多坏呀!
你若是发现了某些不寻常的痕迹,问我为什么专门挑一个下雨天?我要与你握握手,同性的话可以考虑给个拥抱,这么多人里只有你注意到了我的不幸。
我所在的绿皮火车行驶在国家少有的四季如春的地带。这里的天气像青涩姑娘,她偶尔哭一哭,泪水迷迷蒙蒙,细如针脚,聚集在屋檐上叮叮咚咚的敲打过路人的雨伞。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在笑,阳光倾泻,明媚温暖,通过车窗温柔的拂着我的脸颊。我极有好心情的下载了纪录片,一个上午如大善人般提供近乎完美的服务,下午我终于喘口气歇息,窗外却微弱的下起小雨,紧接着势态愈猛愈大,竟像是从什么陈年新闻中见到的特大暴雨。
“好吧,我就知道。”
我猛地摘下耳机扔在桌子上,气呼呼的盯着空气,嘴里想说一两句不宜入耳的话,我桌前小小的特制红灯亮了,它及时制止了我。
“太好了,一起来吧。”
二.
“解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我的帮助吗?”,我微笑并亲切的开口询问面前这个身份成谜的特殊人物。
“是的,我有一个不好意思的请求。”
“请说,满足您的要求是上面给我的指示。”
我果不其然无法像纪录片里的乘务员那样维持良好的形象,戴眼镜的工作狂踏过重重人腿走向卫生间时被我一个眼刀给甩回去了,一直在上铺进行所有活动的中年女人也被我“好言好语”的劝走了,倒是那位古画上走出来的天仙聪慧的率先向我开口问道:“我站在那边等一等,可以吗?”,柔声缓气,我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解先生在卫生间呆了约有半个小时,根据我从监听器里听到的内容,他不过是同朋友发发牢骚,和我没什么两样,从先前我暗中观察的结果中也找不出此人身上的神秘之处,那么,问题来了,他是如何成为需要一级监护的特殊人物呢?搜刮我多年看推理的脑袋,我没有找到蛛丝马迹,恐怕我的上级都不知道答案吧,我们其实就像忠诚的士兵一样,好奇全吞在肚子里,所做的不过脑袋空空的执行自上而下的命令。
天仙赠予解先生一个春暖花开的笑容,对方不解风情的径直回了铺位。我目送解先生的背影达到目的地,如释重负的长吐一口,或许是这口滞积于身的浊气被略有花香的空气替代的缘故,我猛地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麻烦事——换票!
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搭在桌上的两条腿以滑稽的方式落到地上,平日里放在手边的换票本还不知去向了。我愁眉苦脸的挠挠后脑勺新理的短发,急急在各个抽屉里翻找,闷响一个接一个发出,本子始终找不到,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小钟那儿出什么事了,一通霹雳哐啷响,是有乘客闹事吗?”
对讲机火上浇油来了,可对方是列车长,我强压邪火答道:“没事,找东西呢。”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列车长一脸严肃的走进来问道:“找什么呢?”
我暗中掐自己一下,无所谓的笑笑:“时刻表,不知道被我随手放哪儿了。”
“不对,我看你在找换票本。”
“诶?”,我一脸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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