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者有些懵:“不、不能吧……”
“好像是禁欲者和苦行者。”弄火者借着月光认了认。
“这种时候,他们在这儿干什么?”皈依者已经拔出刀来,做准备了。
“别动手,”聆听者越过弄火者,亲密的,一把握住他执刀的手,“杀过一个,够了。”
“他们走了,”弄火者慢慢站起来,捶了捶僵硬的腰杆,“可能就是来修行的。”
皈依者收起刀,冷笑:“我可不信!”
“他俩就是这样,”这回换弄火者在前头走,“禁欲者一天只吃一顿饭,早中晚各喝一口水,苦行者每天用一把小铁刀划胳膊,据说左胳膊都烂没了。”
说着说着,圣徒墓已经近在眼前,粗大的石梁折断在地上,从残存的高耸立面,能隐约窥见它往日的巍峨,如今即使倒了,也叫人不得不仰视。
“先进哪一座?”皈依者翘首问。
聆听者把这七座老墓从北到南看一遍,指了指中间最高最大那一个:“就从‘国王’开始吧。”
他们进去了,进了墓门点燃火把,沿着粗糙的石阶往下走的时候,皈依者发现这些阶梯被清扫过:“是禁欲者和苦行者,”他指着脚下,“明天再来,我们得小心。”
聆听者在阶梯两侧的墙上发现了壁画,剥蚀得厉害,只能看到一些赭石的线条,从画面大致的构图看,像是歌颂马克西米利安大公一生为主、为主的子民所作的奉献。
弄火者不看、也看不懂这些,一个人率先进入墓室,刚从浅浮雕着天使送子图的窄门拐进去,就听他悚然大叫了一声:“啊啊!”
皈依者和聆听者立刻往下跑,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看见他丢了火把坐在地上,手指颤颤地指着墓室的北墙:“有……”他惊叫,“墙里有东西!”
聆听者侧耳去听,并没听见什么:“是风声吧,”他拉他起来,“你太紧张了。”
“不,真有东西!”弄火者想了想,“像是……翅膀扇动的声音,”他激动地形容,“巨大的、有力的翅膀,扇动起来那种声音!”
皈依者捡起火把塞到他手里,冷冷地说:“那就是风声。”
弄火者不信,死盯着北墙,可再怎么盯,他所说的那个声音也没有出现。
墓室和地上的建筑比起来矮而小,还有地下水不时滴落,正中是一具开了封的石棺,阳刻着圣徒雕像的棺盖半掩着,聆听者照着看了,里头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皈依者耸耸肩。
“走吧,”聆听者不死心地拿火把把整个墓室晃了一圈,“天快亮了。”
他们转身,弄火者嘀嘀咕咕地抱怨,说他真的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聆听者把最后一眼投向石棺,恍惚中,看见棺盖上的圣徒一手举着经书,一手放在胸前,食指指向南方。
早祷结束了,却没人来分面包,修士们挤在狭窄的过道里,用空钵不停敲打桌面,聆听者和皈依者离得很远,眼光也不碰触,身后隔两个人是小小年纪的虔敬者,操着一把稚嫩的嗓音,流利地背诵《马太福音》:“那时,天国好比十个童女拿着灯,出去迎接新郎,其中有五个是愚拙的,五个是聪明的……”
这时餐堂的门被撞开,煮甜菜汤的小童僧急急跑进来:“喑、喑哑者不见了!”
人群有短暂的骚动,但顶替喑哑者分面包的人一到,他们就恢复了平静。
拿到面包和汤,皈依者没坐下吃,而是从聆听者旁边挤过去,往外走了,聆听者装模作样领来自己那份,立刻追着他,也离开餐堂。
皈依者在不远处的草丛等着,看他出来,把甜菜汤往草上一浇,转身就走,聆听者隔着一段距离跟随他,从后面看,那家伙有少年般婀娜曼妙的身姿,在这种全是男人的修道院,他这角色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诱惑吗?
“想什么呢?”皈依者忽然问,半转着头,用斜飞的眼角觑着他。
那风采、那媚态,不过是角色的设定,聆听者低下头:“没想什么。”
“我感觉到你的眼神了,”皈依者笑着,站住等他,“火辣辣的。”
聆听者走上去,和他并肩:“胡说。”
“他们找不到喑哑者的,”皈依者迎风吞咽面包,“我们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们会找到那枚金币,”聆听者从他嘴边抓下面包,“别吃了,风大。”
“你不是和祭司长说得上话吗,诱导他,”皈依者推了他一把,把面包抢回来,“让他们以为他跑了,带着一笔钱。”
“我们现在去哪儿?”
“圣徒墓啊,”皈依者照样迎着风吃,有种沙漠男孩儿特有的野气,“圣徒的遗迹,白天去瞻仰也很正常吧。”
他们这回选了“国王”墓右侧的一座小墓,墓门上刻着一对持盾的火焰天使,天使头上有一行拉丁文铭文:圣迹如山。进入墓道,借着门外的天光,勉强能看见古老的蛋清壁画,一个修士模样的人趴在年轻的姑娘身上——在交媾。
聆听者羞耻地别过头,皈依者贴过来,轻声嘲笑:“哟,这么纯情啊?”
聆听者没反驳,只是绕过他,往下走,阶梯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一踩一个脚印。
“怪不得禁欲者和苦行者要打扫墓道,”皈依者皱着眉往身后看,“可为什么只扫了‘国王’墓呢?”
“也许他们只去……”
“嘘!”皈依者把食指贴在聆听者嘴唇上,侧着耳朵往墓室那边听,这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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