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没声了,闸门两侧的木头滚轴开始转动,发出嘎嘎的噪音,聆听者扬起缰绳,在闸门洞起的一刹那,驱车冲出去。
这是他头一次出圣徒岛,森林黑压压的,只把丁点月光投在石子路上,后头的苫布被掀起来,空水桶里钻出几个脑袋,迎着风,乱七八糟地喊:“他娘的,这是‘外面’!真正的‘外面’!”
“外面”,聆听者勾起嘴角,这么多次,他终于要成功了:“驾!”
马不停蹄跑了大半宿,第一缕日光从背后拂过肩头的时候,他拽住缰绳,他们一直在向西,他脖子上挂的是老者的哨子,手里拿着那张羊皮地图:“下来歇会儿,”他朝后喊,指着十几步外一条潺潺的小溪,“喝点水!”
“我们应该接着走,”虔敬者扒着桶沿,“早祷一开始,他们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
聆听者爬上车,从他旁边的木桶里托出那具凉透了的尸体,小心翼翼的,往溪水边抱:“他该洗洗,现在这样……太残忍了。”
拂晓的溪水冰凉,他把包裹尸体的破布一片片展开,展开了才发现,这是一件曾经华丽的长袍,衣摆上的刺绣已经糟烂了,料子也看不出颜色,袍子上的人同样干瘪嶙峋,林间微晞的日光照上去,真的有一层银色的光晕。
“如果不开笼子,”聆听者掬水去擦他的脸,“你不会死。”
尸体不会回答,也没有怨恨,周遭很静,静得好像只有他们俩,聆听者翻转那片薄背,一转过去,就看见从肩胛到腰肢的一大块疮疤,像是火烧的,又像是生生剜掉了整片皮肉。
聆听者猛地捂住嘴,这人活着时都经历了些什么啊!他没来由地犯恶心,心里生出一种罪恶感,他趴下去听他的胸口,没动静,又掰他的嘴,看见里面一口整齐的白牙,蓦地,他想救活他,哪怕试一试呢……深吸一口气,他俯身把他含住,往里渡气。
“嘿!”马车那边,偷盗者和仗剑者前仰后合地笑,“大个子,你他妈奸尸啊!”
聆听者擦了擦嘴,想招呼他们来看尸体的伤,可一眨眼,一个什么东西把仗剑者扑倒了,偷盗者叫唤两声,撒腿就跑,没跑了,只听见他凄厉地喊着:“狼!狼!”
聆听者站起来往回冲,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压下来,紧接着,脖子就被毫不留情地咬断。
狼不是一只,而是一群!他瞪着眼倒在血泊里,粗布僧袍被从几个方向野蛮地撕咬,很快,开膛破肚的痛感就传到大脑。
第5章 圣徒岛 ζ
“撒母耳将耶和华的话都传给求他立王的百姓说:管辖你们的王必这样行,他必派你们的儿子为他赶车、跟马,奔走在车前……”
聆听者坐在小板凳上,听过几十上百遍的祷告一结束,他立刻站起来,往人群中走,前头立柱下是皈依者,将将靠着,傲慢地昂起头。
喑哑者抱着面包盆进餐堂,仗剑者开始争吵,虔敬者睁着蓝眼睛望过来,聆听者全没看见,只看见那个艳丽的异教徒,一条腿懒散地踏着柱面,挑眉往这边看着。
他停住脚,这个眼神太熟悉了,他连忙低头。
是那个家伙,不会错的,手掌心想起那片皮肤滑腻的触感,浸着汗,微微颤抖,还有嘴唇,一碰就急着吸吮的嘴唇……
皈依者徐徐向他走来,摇摆着,像一株花枝一丛劲草,施施然站在面前:“嗨。”
聆听者局促地盯着脚尖:“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皈依者轻浮地笑,一笑,两只猫儿眼就弯起来,像细密画上骄矜的王孙,“怕啦?”
他说对了,聆听者怕他,怕他美丽的外表,怕他柔韧的身段,还有火一样的性子:“只是……太巧了。”
“早祷你们不见了,”皈依者贴近来,他说的是上一次,“东西找到了?”
聆听者没法否认,点了点头,皈依者有些落寞,也有些嫉妒:“之前听你和那小屁孩说过,你一般隔四十八小时登录游戏,”他贪婪地盯着聆听者的眼睛,“我只是试试,没想到真能……”
这么说,早祷的时间和他们遭遇狼群的时间差不多,聆听者抬起头,终于肯把腼腆淡漠的目光投向他:“这一回,帮我一把。”
皈依者的脸上有刹那狂喜,但马上压抑住,他翘起下巴,垂下眼睛,从睫毛迷人的棕黑色缝隙里,他打量聆听者:“我不要金币。”
“那……”聆听者磕巴起来,“那、那要什么?”
皈依者轻轻地笑,像是等着吃糖的小孩子:“我要什么,你知道。”
吃过面包,皈依者是拽着聆听者的袖子去的他那儿,那间朝南的大房子,窗外远远的是七圣徒的墓地,皈依者懒洋洋躺在床上,偏头看聆听者拄着窗台,兀自在那儿慌张。
“一个吻,也不行吗?”他问他。
聆听者耳朵尖唰地红了,有点惧,又有点急地说:“那、那你来呀!”
皈依者支起上身,埋怨他:“就不能你来吗?”
“我、我怎么来,”聆听者不敢转身,声音扬得老高,语气却虚飘飘的,“是你要……要那个,又不是我……”
皈依者啪地一下拍响床板:“你来不来?”
聆听者只好把手从窗台上放下,紧张地搓一搓,回身往这边蹭,他那个不情愿的样子实在气人,气得皈依者恨不得一把揪着给他摁到床上:“至于吗,是让你上我,又不是我要上你!”
这个“上”字一出来,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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