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了啊。”汉娜看着保罗,她大睁着眼睛,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然而眼泪还是从她的脸颊滑落:“他不在了。汤姆已经死了。”
保罗楞了一下,随即扯起嘴角,挤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汉娜小姐,你也学会这种恶作剧了吗?这并不有趣。”
“鲁梭先生。”汉娜的泪水滴在桌面上:“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是汤姆他真的死了。他的尸体就放在对街医院的停尸间里。”
她站了起来,看着保罗,难过地摇了摇头:“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
保罗怔怔地看着汉娜,他的手突然紧紧地攥住了衣角,然后便迅速松开了。“看就看吧,”他眨了眨眼睛,作出一副轻松的表情,调侃地对汉娜说:“果然警|察开玩笑就是不一样,这么假的恶作剧,即使被拆穿都要坚持进行到最后。”
汉娜没有说话,打开大门,径直走了出去。
保罗跟在汉娜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在积雪的大街上走着。
“这场雪真的很大。”保罗踩着没过脚踝的雪说道。他似乎想要和汉娜闲谈,来缓解这诡异的气氛。然而汉娜却不回一句话,默默地走着。周茅看到眼泪不断地从她的下巴滴下,落到雪里。
保罗显然也看到了汉娜的眼泪,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慌张。“茅茅他不会有事的,”他对汉娜说,也仿佛在自言自语:“他答应我了一会一起去点心店排队。他不会食言的。”他声调提高了很多,像是征求赞同一般:“他从来没有食言过,这是你我都可以确定的,对不对,汉娜?”
汉娜仍是不说话,二人已经走到了医院的后门,她用冰凉的手抹了抹眼睛,拿出钥匙插|进门里,正准备转动时,手腕却被保罗紧紧地攥住了。
“到底怎么了?”保罗脸上轻松的表情已荡然无存,他瞪着汉娜,低声怒吼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他眼里爬上了血丝,淡蓝的眸子失去了以往优雅的神色。
汉娜抿紧嘴唇,默不作声,只是任凭眼泪滑落。她甩开保罗的手,转动钥匙,将门打开了。
停尸房里,几张床整齐地摆放着,其中一张床的白布下似乎盖着什么。汉娜走上前,将白布轻轻地掀了起来。
保罗呆滞地看着汉娜的动作。当他的恋人的苍白脸从白布下出现时,保罗的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随即,他夸张地笑了两声。
“这个玩笑太过分了。”
他走上前,蹲在床前,温柔地捏了一下周茅冰冷的脸颊,“茅茅,不要玩这种无聊的恶作剧,别躺着了,快起来。”
周茅没有回应他。躺在停尸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身体冰凉,不再温柔地看他,也不再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他已经永远不会回应他了。
保罗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茅茅,”他声音有些颤抖,“不要这样。你再不起来的话,马上就9点了,你说的那种点心就要卖光了。”
他伸出手,犹豫地摸着周茅的脖子,抖动了好几下才摸到动脉的位置,在感受不到一丝颈跳动的迹象后,保罗的眼睛缓缓睁大了,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愣了一会。
随即,他拨开周茅脖颈附近的衣物,那里有着两个小小的疤痕,是保罗熟悉的齿痕。
保罗怔怔地看着齿痕,然后照着齿痕的位置轻轻咬了咬周茅的后颈。
他的嘴唇在周茅的皮肤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抬起头。
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果然不是茅茅。”保罗翘起嘴角笑着说,眼神却如死去一般,“茅茅的血是又温暖又甜的,不是这种又冷又苦涩的味道。”
他摇摇头:“茅茅明明答应了我要陪我到他呼吸停止的那一刻的。”他轻笑一声:“那一刻还远得很,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我差点被你骗了。”他朝汉娜摆摆手。“茅茅他一定是又被我的哪个仇家抓走了。我得赶快找到他。”
保罗站起身,他似乎想稳定情绪,却不自觉地打了一个趔趄,一个毛茸茸的物体从他斗篷里掉了出来。
那是一只幼年的小猫,全身乌黑,只有四只爪子是白色的,仿佛在雪地里踏过一般。
小猫mī_mī地叫着,朝保罗的方向爬去,似乎想重新回到他的怀里。然而保罗却丝毫没有注意。
他仿佛失了魂一般,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他眼神空洞,麻木地走到停尸房中央停住,机械地弯了弯腰,向汉娜做出了一个告别的动作。随即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门,消失在街道上。
汉娜呆呆地看着保罗离去,猫咪的叫声让她回过神,她两步跑到小猫的身边,轻轻把它抱在怀中,防止它跑到寒冷的雪地里。小猫在汉娜的怀里挣扎,朝着保罗离开的方向咪呜地叫着。
汉娜紧紧搂住小猫,大滴的眼泪从她的脸颊落下。她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周茅站在停尸房的角落,远远地看着这一切。泪水早已将他的视线模糊。他想追上保罗,告诉他自己并未真正死去,却一动也不能动。
仿佛谢幕一般,周茅身边的环境渐渐模糊。他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远处,一个男音缓缓地念着故事的结尾。那并不是周茅熟悉的旁白的声音。
大雪过后,城市又恢复了正常。
无足迹杀人案仍未被破获,这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一个疑案。
然而,最后一个受害者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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