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嶠术后我一直很注意他的饮食,基本上每餐荤素搭配,口味清淡。宋嶠自然是吃不惯了,但没办法,在我“身体不养好就没法性福生活”的威逼之下,他也开始慢慢调整自己的饮食习惯。他本身就抽烟不凶,工作性质也不是必须要和酒打交道的,因此禁烟禁酒也不是什么大难事。
周六的午餐是我爸做的。我提前告诉他宋嶠刚做完手术不能吃油腻的食物,他也就相当配合地做了爽口的小菜和我心心念念的红烧排骨。红烧排骨宋嶠也吃了一些,但没敢让他吃多。
下午我就带他去城墙边看樱花了。
正四月中下旬,花过了最盛的时期但还是饱满肥硕的。青石板路两旁种很多,目光所及之处均缭绕润着粉白色的香雾,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凑近看基本上每枝都开得很满很重,风吹簌簌落,浪漫且甜。
宋嶠最爱凑热闹,看到人多就兴奋,我们买削好的荸荠和菠萝一边走一边吃,宋嶠每天要吃水果的。他蹿来蹿去像个二傻子,一会去看路边支摊的老大爷下象棋,一会又去拍草堆上供游客拍照的马儿的屁股。他双手吃得黏糊糊,冲我咂咂嘴:“裴裴,有没有纸?”
我真的嫌弃死他了。
我买了一瓶矿泉水,站在路旁樱花树下打开之后往他手上倒,他搓搓手去冲掉留下的糖分。很快他眼睛就被从远处驶来的双人单车吸住了,指着向我们越来越近的游客说:“裴裴裴裴,我们去骑这个。”
宋嶠是不会骑自行车的,第一次听到他在宿舍里说的时候我愣是没相信,后来他让我教他他死都没学会我也就放弃了。反正基本上我骑车上课的时候,只要他在我就会载他去教室。
宋嶠架上双人单车的时候要爽疯了,全然没想过使力气的人还是我。我在前面把着车头他在后面只顾踩轮子,双手放开挥舞着穿过风,他发出“喔吼”的声音。
我们往城门方向骑行,越里人越少,途经一株异常高大的樱花树,花是白的,风起时扬下来,还能听到高处枝条与花朵挨挤摩擦的声音。
“裴裴,谢谢你。”宋嶠手从后面伸进我的外套内搂紧了我的腰,他的脸临着我的,我微微偏头,就能瞥到他嘴角有甜味的笑容。
我说:“你这样我还怎么骑?”只想停起来和他接吻。
他直接忽略了我的问题,又说了一遍:“裴裴,谢谢你。”
我说:“哦。”
他大概被我不咸不淡的回答,有些急了:“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正常情况下不都要问为什么谢吗?”
我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谢啊?”
他很快答:“没有为什么。”
我。日。
我停了下来,脚撑地回头看宋嶠正一脸笑嘻嘻,气不打一出来,本来踩单车都要累死了还得应付他无聊的玩笑话,只想撂挑子不干了:“你,下车。”
他还像是挺委屈的动动鼻子瘪瘪嘴,道:“裴裴,你这个月的生气券昨天就用完了的。”
我说:“我没生气。”
“生了。”“没有。”“生了。”“没有。”“生了。”“没有。”
操。
我从车上下来:“你那么爱骑自己骑去吧,老子没力气了。”刚准备往前走就被宋嶠拉住了,我瞧瞧四周,幸好没人,要不然这拉拉扯扯的多不像样子。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突然他就发了神经,灵活地挣脱了外套帽衫,手一扬就蒙住了我俩的脑袋,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怼上了我的嘴巴,把我啃得七晕八素的。
喘息的间隙我呜呜咽咽地开口:“你他妈有病啊,这是城墙边有人的。”
“蒙住脑袋了谁知道是我们?”“你觉得这样很浪漫吗?从外面看我们肯定像两个傻逼。”“管他呢,亲了再说。”
然后又是一通吮吸交缠。等到我实在缺氧憋不住从外套底下逃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所幸周围还是没人。
宋嶠穿上外套后看着估计还是双颊绯红地我隐隐地笑,手掌啪一下按我脑门上:“biu~充电完毕。”我简直要被他幼稚到吐血。
但不得不说,和宋嶠一通热吻之后疲乏感的确少了很多,当我重新踏上自行车的脚踏板,宋嶠敞开嗓子逐风的时候,有种奇异的涌动充斥着我的心头。
好想就这样一直骑行下去。
好想有一天能和宋嶠肆无忌惮地在街头拥吻,好想有一天能和宋嶠光明正大地在我父母面前亲密,好想有一天能和宋嶠建立一个家庭有属于我们的孩子,好想时间记住宋嶠在我生命中的每一个阶段每一个轨迹。
宋嶠说:“裴裴,谢谢你爱我。”
我说:“荣幸之至。”
我也曾想过,假使真的有一天我走投无路而不得不在父母和宋嶠间做出选择,那么我一定会放弃宋嶠。这样的想法隐秘地长在我心底很久,因为预见到离别所以发誓要更加拼尽全力去爱他才能不留遗憾。
而事实证明,这也是一个死循环。
等到那天真的来临,我妈怒不可遏,披头散发地向我发泄着她的绝望而扬起手边的所有东西向我砸来的时候,我爸坐在一旁面色灰白再护我不及,那个放在电视柜上的相框的尖角将我右脸从太阳穴下方一直到右唇角一寸长的部位豁开道大血口,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膝盖都几近麻木,连捂脸这样的动作也羞于向我妈作出。
我甚至不敢哭,因为我一哭,我妈就会更痛。
铁锈味在我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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