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笨拙,生疏,带着一丝涩涩的竹子韵味,像鸟叫,又像期盼,隐约间有种山峦长天一色,碧空万里的洒脱意味。
展行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静静躺着,那曲子虽时断时续,仿佛习练不久,却韵味十足,令他心情好了很多。
山风穿林过,细细碎碎,黯夜中亿万树叶轻轻应和,再睁眼时已是天亮,阳光从窗缝里洒了进来,展行打着呵欠起身,房中洗漱的热水已备好,待客煞是周到,案前还扔着一大把不知何处来的野花。
“小师父——”展行懒懒道,昨夜吵完架已经抛到脑后。
林景峰坐在井边削一个小木块,看了展行一眼,不吭声。
展行又主动粘上去了。
林景峰一脚把展行踹开些,展行继续扒,霍虎喊道:“吃饭了!”
众人围坐一桌,在张辉住的吊脚楼下开了饭,展行问:“什么时候出发?”
林景峰:“待会。”
展行:“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张辉:“打点好了。”
饭桌上冷场。
展行给林景峰夹菜,林景峰又夹回来,展行推过去,二人推来推去,霍虎眼睛直勾勾盯着在展行和林景峰碗里跑来跑去的那条鱼尾巴,最后倏然伸筷,夹走去吃了。
林景峰:“……”
寨子里正是清晨,鸟儿在山林里叽叽喳喳地叫,晨起的女孩在水井边洗头,老妪打扫楼下地方,喂鸡。
展行的目光被一个着彝族打扮的帅小伙子吸引住。
那小伙子和张辉打扮相似,穿靛蓝短褂,裤脚很短,露出脚踝。唯帽沿上没有张辉的彩羽装饰,他拿着一根短短的竹哨,走到一家吊脚楼下,门紧闭着。
他开始吹哨子,哨音悠扬婉转,仿佛是在唇间迸发出的音节,哨音一响起,空地上登时聚集了一大群人,纷纷起哄。
小伙子脸色微红,音乐犹如鸟鸣,正是展行昨夜听到的曲子。
张辉给展行夹菜,漫不经心道:“多吃点,吃饱了好上路。”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膈应,展行心想,又问:“那曲子叫啥名?”
张辉道:“没有名字,是僰人求爱的曲子,小伙子在姑娘门外吹曲,表白他的爱意,姑娘如果接受了,就会把门打开,走出来……”
展行傻眼了。
他满脸通红,昨晚上是张辉在……房间外面求爱?!他看了看张辉,又看看林景峰,林景峰微忿道:“想什么呢!”
对面的姑娘出来了,于是众人欢呼,作鸟兽散。
展行盯着张辉,片刻后又盯着林景峰。
林景峰吃饱一抹嘴:“发票开过来。”
张辉愕然道:“发票?”
林景峰哭笑不得:“走神了,抱歉。”
一行人背起包,骑上滇马朝山的另一边行进,队员各有心事,展行在想昨晚的音乐,林景峰似乎有点不为外人道的小紧张,张辉则完全不在状态,似乎思考见了兄长该如何应付。
林景峰骑着马,不主动与展行说话,他知道展行一直在看他,展行也不吭声,一路闷闷的。
张帅住的地方远隔两个山头,这里更接近山中腹地,直到看见山道下的石碑,上书三个汉字“万蛊门”,张辉方下马道:“到了。”
石碑旁有人守着,见是张辉,忙过来拦住,与他大声问答几句,俱是没人听得懂。张辉脸色阴沉,最后道:“他不见我们,怎么办?”
林景峰从包中摸出一件小玩意,交给看门的,说:“他认得出来这玩意。”
那是从胶州墓里带出来的猫雕像。
片刻后,看门的拿着雕塑退了回来,朝林景峰说了句土话。
张辉翻译道:“他们说今天不是时候,让我们回去,改天会给小贱打电话。”
林景峰收起雕塑,躬身绑鞋带。
“我们该怎么办?”展行说:“要么我在这里给他打个电话?”
张辉问:“有用么?你和我哥挺铁,是吗?”
展行想了想,张帅虽然很亲切,却也不能说“铁”,他还单纯地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用热情与态度来定义,答:“还可以吧,他……小师父!”
展行才翻了两页电话号码,林景峰已卸下背后长刀,连刀带鞘冲了出去!
“林三前来拜访!张帅!你不是很好客的么?!”
林景峰朗声一喝,山林间尽是回音,展行只觉眼前一花,林景峰已冲上了山路!
“喔活——!”霍虎猛鼓掌,张辉朗声长啸,大声喝彩,紧接着如展翅灰鹰,跟在林景峰身后!
山林间剧烈敲钟,林景峰不管不顾,冲上十余级台阶,马上山腰便有人大声呵斥,前来迎敌,林景峰连刀带鞘扫去,登时把人扫得摔入路边草丛,刀鞘点到之处,俱是膝弯,臂弯等位置,稍一戳中要穴,不伤敌,只制敌,登时瓦解了门外僰人。
数人忙跟着跑上石道,是时只听山腰上金锣一响,万虫纷飞,张辉色变道:“等等!”
林景峰跃上最高处的身型微一顿,张辉马上十指交扣,反掌结了巫术指印一推,山内仿佛有人说了什么,清澈而明亮的女声响起,瞬间铺天盖地的虫群密密麻麻,如洪流般避开了林景峰与张辉,朝身后三人冲来。
唐悠抓狂地叫:“啊——!!”
霍虎认出那是蜜蜂群,瞬间炸毛:“喵——!”
展行一眼认出马蜂来处,反手抽出背后长弓,猛扯弓弦,松手一振,嗡一声无形箭飞去,悬于大门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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