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要稍作思考,原因倒也很简单。
艾尔维斯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他,想要,锁住恶人的咽喉,绊住恶人的脚步,囚禁恶人的灵魂。以那个,披着一层名为“爱”的虚假外衣的……坚固牢笼。
事实上,究竟有多少人被解除了控制还未明确,被长久精神控制后会诞生的后遗症也尚未知晓,跟随埃德加的残党们在迎来这突如其来的结局后究竟会做出何等的趣事,也属于未知。
战争终止后,世界的格局即将重启。艾尔维斯绝不可能就此轻易订下确然的定论,将一切赌注都压在虚无缥缈的“信任”之上。
即便毅然决然地松开了对恶人的束缚,仿佛一切重归于好般态度自然地与恶人交流。艾尔维斯的每一句话语、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实际都是出于考量而做出的。
无论做出了什么行为,他一直都在重复着同一个内容。
『作为背负着众人意志的英雄,绝不会允许危险的恶徒逃离他的看守。』
『身为拥有着血缘羁绊的家人,绝不会放任虚弱的孩子离开我的视线。』
——『禁锢,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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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照亮黑暗而存在着的水晶吊灯随着房屋的震荡摇晃不已。
本应给予人们明亮的光照忽隐忽现之下,反而让屋内显得阴霾更甚。就连艾尔维斯那双碧蓝如洗的湛蓝眼眸,也随之被盖上了一层朦胧的黯淡。
自认处事决绝的他开口后却骤然生出一股迟疑。他捏着埃德加衣领的手不禁用上八成的力道,将□□涸血液扭曲了的布料展开的同时,也令自己的指腹泛起了白,衬得掌心中的红越发艳丽了几分。
他想要赋予自己的孩子安稳的未来、充足的享乐,以及,发自真心的爱意。
可他实在是太“信任”埃德加了。
他确信自己正如埃德加了解他般地了解着埃德加的心理——在看似将军了的棋盘后,他必然早就有了一条足以自保的退路。并且在那之后,也一定准备了一条能够保全充足破坏力的可怕手段。
因此即便不愿,他也必须……
“墨利斯曾经偷偷对我夸奖过,加加你在最后那一刻挥刀的手法很是干错利落,让他感到欣慰呢。”
艾尔维斯松开手,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成果般后退一步。
他面上挂着微笑,淡然地吐露着好似被涂满了甜蜜糖浆的剧毒匕首的闲谈:“别看他总是板着脸,他其实一直都在以你为荣。”
“所以啊,请不要再闹脾气了。墨利斯还‘在家中’等着我们,一起回去吧。”艾尔维斯伸出了右手,将染血的手心朝上,放松地摊开着,仿佛在邀请埃德加与他共舞般的欢快。
“……”
“……”
埃德加一动不动,艾尔维斯便也陪着他沉默不语。
两人周围的时空仿佛被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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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站在十米开外的无辜路人,威廉却也像是被定住了身般僵在原地。
他感到万分震惊。
最后那一刻?挥刀???
那位因喜于征战而在之后被称之为“杀戮帝”的黑元帅不是死于火灾,并因他的死而成为了引发这场战争的□□吗。
可为什么,现在听上去就好像他是被大魔王给杀死的一样?
而且……在家中?为什么艾尔维斯的意思就像是在说“墨利斯大人”和“杀戮帝”是一个人似的……?
墨利斯与‘墨利斯’……难道不是单纯的重名……吗?
威廉听得冷汗涔涔,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可怕的机密情报。他想举起手捂住自己的双耳,示意什么都没听到,却在这片肃杀的氛围中却连抬手都做不到。
然后,埃德加拯救了僵硬着的他。
这个导致这一冷场局面的人率先开了口。他说道:“那个不是墨利斯。”
他的语气淡然却又决绝。威廉虽然不知道大魔王是在回复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是回复艾尔维斯的那句邀约,也依旧因此松了口气。
——这种总是淡定的boss气场真是让人安心。
既然大魔王进行了否定,那么就一定不是。毕竟,如果他们这几年得以幸存都是仰仗着出自“杀戮帝”之口的计谋的话,那也太过讽刺。
啊。
察觉到自己竟是因大魔王的话而感到加倍的安心,威廉悲痛万分。
……
跳过可怜的威廉。父子俩的谈话依旧在继续。
“如果加加你一直否定他的存在的话,墨利斯可要气得杀过来了啊。”对于埃德加的回应,艾尔维斯与气氛格格不入地调笑了几声,好似在试着安抚什么。
然而埃德加并不予以理会。他上前一步,顺着艾尔维斯的意将手心放在了他的手掌之上,食指摩挲着艾尔维斯掌心上那属于自己的血痕,开口说道:“是你杀了他。”
“……”艾尔维斯嘴唇翕动,准备好的说辞全被埃德加的一句话堵在了喉间。
他难得地皱起了眉,眉间的褶皱在他这张始终年轻的脸颊上终于刻画出了一星半点时间的缩影。接着,他紧了紧手中埃德加那苍白的右手,感受着他因失血而越发冰冷的体温,沉默了许久后再次平静了下来。
“啊,这么说也没错。”他点了点头,用另一只手轻抚上埃德加的脸庞,“我杀了‘他’、杀了‘你’,还会在某一天杀了‘我’。因为我爱着你们,所以只要能抹消你们反叛的意志,我将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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