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听了岳夫子的话,非但不觉得是启发,反而火气更爆——说我不和气?我不和气是因为什么?!如果不是许家,我怎么会落到今天?!她一生气,脸上就扭曲成一团,岳夫子看了都心惊,忙说道:“夫人,我尚有事……”
汪氏行礼:“多谢官人。”但是语气生硬,没有暖意。
岳夫子不多说,告辞离开了,心道日后别多见汪氏,女子变得如此暴戾,真让人不舒服!
知道儿子身体很好,汪氏就放心了。她走回卧室,看着儿子闭眼的样子,方才岳夫子引发的邪火还没有散去,她怎么也说不出什么温和的话,只觉得儿子在和她置气!
十年,她起初绝望地日夜哭泣,可是后来,她终于成了个强悍的妇人,满怀仇恨,言语粗暴,能够保护自己,认为温柔待人就是表示自己软弱可欺!她觉得不能惯着孩子!不然日后她还总得哄着他不成?!
她语气冷淡地对儿子说:“你也听了岳夫子的话了,他是你的恩师,天地师尊亲,你别说你不明白!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天地看不见摸不着的,谁都说不了什么,可是你的恩师,你的长辈,你的亲人,师尊亲!你听了谁的话?!你掉进了那个姓许的圈套里,还不想出来了?!你傻不傻?快醒醒吧!”
卫启的耳朵里像是有个知了在鸣叫,他感到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即使闭着眼睛,外面也在旋转。他浑身的骨头都疼,膝盖尤其痛……他没有难过,甚至有种欣喜——当初叔叔就是这种感觉,所以叔叔在夜里叹气,自己起来给叔叔倒茶,叔叔总说“谢谢小石头”,那不是客气,是真心的感谢!因为自己现在多想让叔叔来陪陪自己,自己也想对叔叔说声谢谢……如果他能像叔叔那样病死就好了——同样的病死去,是不是就去了同样的地方?……
汪氏见自己说破嘴皮,儿子就是不理,心中怒气叠加。她觉得儿子真的不可理喻,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听!这样的孩子饿几天,也许脑子就能明白点!
结果一连两天,卫启高烧不退,不想吃饭,嘴唇都干得脱皮,还不愿喝水,一心求死。汪氏虽然担心,可因为岳夫子的话,又觉得该没大碍。果然,两日后,卫启的烧退了。汪氏松了口气,来看儿子,见儿子睡着,她摸了下儿子的头,的确不烧了,甚至有些凉。
汪氏刚要走,卫启喃喃地动了下嘴唇,汪氏俯身,听见卫启呼吸般说:“叔叔……”
汪氏气急,哭着打了卫启一巴掌,又忍不住骂起来:“你就记得那个贼子!你还认不认你的母亲?!我生了你!那个叔叔是个什么东西?!”
卫启在最难受的时候,梦见自己又成了一个孩子,他玩着叔叔的袖子边,那上面绣着朵朵的花,在他的手指下会开放。他扳着叔叔的手指,叔叔的手指修长如玉……他被叔叔抱着,脸贴在叔叔的胸前,听着叔叔的心跳,叔叔哼着歌,美好悠扬,后来他再也没听见过……卫启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在梦里张开手臂,想抱紧些……
脸上一痛和一阵哭骂声把卫启弄醒了,卫启知道这是谁,但他没有睁开眼睛,他想赶快睡过去,再回梦里。
汪氏被婆子们拉着出去,一路痛哭。她心中有太多的恨怨,根本无法理解儿子怎么能对卫家是血仇如此漫不经心,而去想着为仇家留下孩子!对许家那个骗子念念不忘!儿子是她的血肉,怎么能不和她亲?!
汪氏气恨难消,一天都没去看儿子,婆子们来说还是给卫伯爷灌不下去汤水,汪氏只是让她们自己想办法。
次日早上,又来给卫启喂药的婆子发现卫启的脸色灰白,呼吸几乎没有了,忙去告诉汪氏。那次跪祠堂卫启曾经昏过去,后来又醒过来,汪氏认为卫启是个少年人,年轻火力壮,应该没事。只是这次,她让人去请了郎中。
郎中来了,汪氏听说,也去了儿子的卧室。郎中向她行礼后,汪氏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准备等郎中诊完,问一下郎中儿子不喝药可怎么办。
郎中在床边号了脉,摇头叹气,说道:“准备后事吧。”
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汪氏难以置信地问:“郎中什么意思?什么后事?这孩子一向很健康!”
郎中说道:“他该是受了累,不曾休息,阳虚血亏,又得寒气直入心包。如今,病入膏肓,五脏疲软,已不进饮食,心脉衰弱,随时可能走……”
汪氏一下站了起来,可是站立不稳,摇摇欲坠,被婆子们扶住了,汪氏颤抖着声音:“郎中……他现在都不发烧了……你不是错了吧?”
郎中叹了一下:“发烧乃是阳气发作,在除寒驱邪,不再发烧,阳气已衰,命至末端矣。”
汪氏惊慌地问:“可有……可有办法……”
郎中摇头:“这病若是早几日尚可一救,现在晚了。夫人可另请高明,我已无能为力。”他起身行礼,提了药箱出去了。
汪氏的手抖着,说道:“快……快去请……请岳官人……孔官人……去宫里……请御医……”有婆子小跑着出去了。
汪氏踉跄着到了床边,看着儿子露骨的脸,好像从来不认识儿子。她坐在床沿,嘴唇抖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头一次发现儿子的皮肤已经没有了光泽,嘴唇干黄结痂,眉毛都快掉光了……
无边的恐怖抓住了汪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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