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时,白允沫又帮着好人婆婆烧火做饭,子桑喝了碗热姜汤,身子总算是缓和了些,虽然能走路,却仍有些摇晃。
她走到屋外,放眼看去是结满了冰凌的森柏灌木,茅屋周边扎着结实的篱笆,透过篱笆缝隙里可以看见一条冒着白气流动着的小溪。
白允沫叽叽喳喳的话从旁边的小屋子里传来,子桑扶着墙走过去,看见好人婆婆正拿着把大勺在灶台上做吃的,白允沫坐在灶下,一块一块木头往灶膛里塞。
看见子桑白允沫扭过头来,咧着嘴笑说:“子桑,你看我会生火。”
子桑点头头,面前的白允沫变得越来越没有原来的模样了,她原本齐整的童子髻此刻凌散不已,额上和脸颊上也全是黑黑的灶灰的,衣服更是脏得一塌糊涂。
不过白允沫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她只顾着烧火,还不行踮起脚往锅里看,还不时和好人婆婆说,婆婆煮的粥好香哦,婆婆,你能不能做点莲子羹给我吃。
婆婆说,哦哟,我这里怎么会有莲子那种东西。
子桑问白允沫,你说的哑巴叔叔呢,我怎么没有看见他。
白允沫说,哑巴叔叔要出去干活,要去打猎,婆婆说,不打猎就没得东西吃。
从白允沫断断续续的叙述里,子桑得知自己竟连着昏沉了好几天,哑巴大叔经常都不在这里,白允沫也才见了他两次而已。
白允沫喝了半碗粥就有些腻了,嘴巴微厥,她说,婆婆怎么的一点小菜也没有。
子桑也如是看着好人婆婆,这粥淡而稀不说,还连个配菜都没有,如同清汤寡水。好人婆婆倒是吃得仔细,像在细品人间珍味道,一点点送入口中,她咂巴着嘴说:“吃,多吃点。”
完全题不对话,子桑已然发现,好人婆婆似乎是太老了,说话总也有些不对头,她冲白允沫摇了摇头,示意她将就着点。
吃过饭后,白允沫又自告奋勇地要帮婆婆洗碗,她说,把让子桑帮她把袖子撸起来,在灶着挥着手冲子桑说,你看我像不像奴人。
这副样子确实是像的,子桑点了点头,也上前去和她一同洗碗。
白允沫说,我才不要做什么少主,我要像哑巴大叔一样,背着弓箭,去山里打猎,婆婆说,有灰熊哦,她身上的那个黑色的就是灰熊的皮毛。
子桑见白允沫越说越离谱,就问她,你要留在这里跟大叔学打猎吗?
“是的呀。”白允沫用碗将锅里头的热水舀起来,又倒回去,哪里有洗碗的样子,竟顾自玩了起来,她说,等我学会了,我再去找二娘。
子桑摇头说,她说,我要回太国寺,我娘亲那里。
她好怕娘亲突然就像空桐说的那样,离开太国寺,去到子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第29章 欲念苦悲
往后的两日子桑仍是昏昏地,除了能撑起来在院子里走几步路,其它时候都是忍不住地要躺着睡觉,不时咳嗽。
这日中午仍然是寡淡无味的白粥,不过配了土豆,倒还能饱腹,白允沫已然自觉成了个烧火和洗碗的奴人女孩,只是身上的那层外衣更脏了些。
白允沫说,子桑,你怎的还不好起来。
她围着子桑又是抹抹她的额头,又是给她探脉,子桑便想起自己照顾南无时也是这样的,明明什么都不懂,还要装作认真的样子。
子桑问白允沫,我得的是什么病呀。
白允沫拧着眉,好半天才败下阵来,她说,我早知道你也会生病,就多和罗仲学些医术了。
子桑咳了几声,看着白允沫这黑头土脸的,她说,你过来,我帮你梳头发。
白允沫摸了摸自己散乱的发髻,神色有些黯淡,她说,妾身的样子是不是变得很难看,她低头时又注意到了身上脏污的衣衫,眼泪巴啦啦就掉下来了。
这会白允沫是真的有些伤心了,不像以往时那副强挤眼泪的样子,她说,娘亲说,这样子就不会被人喜欢了。
子桑哪里有想这么多,她有气无力地安慰着白允沫:“不会的,我只是想帮你梳头而已。”
白允沫在房间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把木梳子,交到子桑手里。
其实子桑也是不会作什么女子发髻的,只是南无那些日子总跟着元秀学着冠发,她多少见得多了,还是有学到些,她细细帮着白允沫把头发梳顺,捋在身后,然后再全都一起束在头顶上,使得白允沫一时看起来利落了许多。
子桑推了推她,说:“去洗把脸,就好看了。”
洗完脸的白允沫把两只小狼兜了进来,白允沫说,大雪和阿飘怎么了,一动不动的。
好人婆婆看也不看,她说,没得吃要饿死了。
白允沫说,我给它们吃了点粥。
好人婆婆说,畜生吃人吃的东西活不长。
白允沫急,她说,我要大雪和阿飘活着,我要把它们带到北昌,给我二娘看呢。
子桑摸着放在被面上的小狼,它们也像自己一样,喘个不停,肚子一起一伏的,她想,难道我也活不长了么。
白允沫又再给两只小狼喂了些粥,把它们都放在床上和子桑放在一起,她说,子桑,大雪,阿飘你们要快点好起来啊。
看着两只小狼,子桑觉得白允沫取名字真是张口便来,她问白允沫,为什么有一个叫阿飘呢?
白允沫说,我在飘着的大雪里边捡到她们的呀,所以一个叫阿飘,一个叫大雪。
好人婆婆和哑巴大叔,恐怕都是她编出来的叫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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