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一过,正好撩起那人脚下的衣摆,一缕淡墨似的紫色,在空气中扬了扬。
黑发,紫衣,张扬的身形,锋利的眉角,孤注一掷的双眸,破釜沉舟的气势,白予灏背后,那人的身形样貌,也跟着渐渐地出现在众人眼中。
灯影明灭处,还有一柄犀利到寒光湛湛的长剑,握在他的手中,动都不动。
背后这个人,拥有鲜活的性情,滚烫的热血,铜墙铁壁一样的身躯,不折不扣,说一不二的坦荡和潇洒。他,有如一柄惊骇之中不露凌厉的利剑,锋芒收于鞘内,却蕴藏着划破穹苍的力量。
他敢来,敢站在这里,就已将人生最重的赌注压在这场对决之上,他明白,此行,不是成功,便是成仁。
帐外有冷风鱼贯而入,吹起了帐帘,也吹起了他颊过,一丝一缕,异常黑亮柔顺的长发。
宁紫玉眼神一鸷,脸色立即暗下来,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容易被人忽视的角落立即大亮起来,叶邵夕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他勾唇,从容不迫地举目迎视众人,犀利的眼神一扫而过,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卑、不亢、不折、不弯,就连其遗世独立的灵魂也映在其中,清晰可见。
这,果然就是叶邵夕。
宁紫玉目光阴冷地看着他,抱胸沉眉,样子很是可怕。
叶邵夕在迎向他的同时,仍是免不了心中一抽,努力收紧十指,一再握紧手中的剑柄。
视线相交的刹那,空气中必不可免的轻爆出逼仄人心的电流和火花。
这一刻,风不动,云不动,相交的视线穿越往昔,透过层层时空,叶邵夕看着眼前人,却愈发陌生了。
犹记得当年,二人云阳山头,逞剑比武的情景似乎还近在咫尺,今朝,却已是身在咫尺,心隔天涯了。
那时,他还是林熠铭。
那时,他也只是叶邵夕。
那时,阴谋还未发酵,一切,也并不曾开始。
那时的多少句温柔耳语,缱绻情话,如今……还一直不断地回响在叶邵夕的耳里,陪伴他,支撑他,走过这么多难以安眠的日日夜夜。
想来,正因为迢迢往事被如此清晰地记住,才使得叶邵夕一路过来,屡跌屡起,屡挫屡败,终生都深处在这种回转崎岖的低迷之下,永无出头之日。
他最大的不该……就是记住了往昔太多不想忘,忘不掉,不敢忘,怕忘掉的刻骨回忆……而且还不知悔改,深剜到了心中!
叶邵夕自嘲一笑,闭上了眼睛,也阻断了那人的身影,再落进自己的瞳孔里。
白予灏用剑撑地,勉强转过身来,看见他吃了一惊:“你……”
“哼!你来干什么!?”有人不悦,声音冷冷的。
叶邵夕沉默很久,才再次睁开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地一笑:“属下为太子效力,当然是来帮您留下王爷。”
他转过头来,正对上君赢冽打量的目光,叶邵夕心下一紧,忙甩开头去,避开他太过税利的视线。
世事无情,人心冷漠,他不知道也好。上一代的事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悲剧,人性的残缺,亲情的匮乏,世间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叶邵夕想,既然君赢冽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不如……让他这么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下去……
君赢冽见他的态度,更是拧眉,不由问道:“你是谁?!”
“叶邵夕。”他低下头去,额头隐在阴影里,“我随母,所以姓叶。”
“哼!”白予灏反应过来,用剑指向叶邵夕,生怕他一剑再伤了君赢冽。
“我来放你走,你倒要杀起我来了。”
“不必!”
“不必什么?”叶邵夕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眼神垂下来,眉尖心上一片空白,“就算你说不要也来不及了,煜羡军队被我引了过来,凭你一人之力,你和你的王爷,岂不是要丧生此地?”
叶邵夕明白,若不这么说,他二人必定不肯轻易地接受自己的帮助,而宁紫玉,也必定不会这么简单地就善罢甘休。
他的手段之狠,叶邵夕不是没有见过,而他刚刚对白予灏刺出的那一剑,早已避开了其要害之处,想来并没什么大碍。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叶邵夕闻言,轻轻一笑,刚一启唇,正要说话,却忽然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叶邵夕,你好大的胆子,勾结外军,我倒是给了你几个胆子!?”那人冷道。
寒冷的空气蓦地一静,好像全都冻结成了冰。
叶邵夕僵立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既不说话,也不作声,和被冻结的空气一样,死寂,沉默。飘摇的发丝落在他深黑怔怔的瞳仁里,抓不住一点儿焦距。过了半天,他才那么一吸气,终于有了点反应。
“很好,很好。”叶邵夕突然低低地笑起来,这一巴掌,道尽了人世沧桑事,也扇醒了俗世混沌人。
他笑了半天,忽然住声,猛地抬眼看他:“宁紫玉,我就是这样做了,你要怎样!?”
“要你怎样!?你还能怎样!?”
“叶邵夕!你大胆!”
宁紫玉听罢勃然大怒,反手啪啪两声,又给了他连续几巴掌。他从未想象过叶邵夕有一天敢这样反抗自己,这让他怒不可遏,气不打一处来,直想宰了他!可宁紫玉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他却不曾想。
“不敢?我有什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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