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有了右礼的帮忙,有凤来居的店址大致定下,往后我少不得往返京城,难不成次次都来叨扰?总该在北平有一处自己住着的房子。”
“可是叶大帅他……”
林葳蕤轻笑了一声,难得为叶鸿鹄说了一句,“四哥只是喜欢面面俱到罢了。”
于左棠见他这一笑里有着人间烟火味,好似一提起叶大帅此人,自己的这位友人就连表情都生动了些许,像是被落下了神坛,他突然便有些好奇,“我这话可能有些冒犯了,但是葳蕤你同那叶大帅莫非从前便相识?”
就他所知,在襄城的时候,他同那警察厅厅长有了官司,也是叶大帅让人出面压下的。更别提,来北平之前,好友还一直住在大帅府的小红楼。外界一直时有桃色传闻,此二人乃情人关系。对于此等言论,于左棠从前是不信的,然而今日见友人神态,却是有些犹疑。
林葳蕤单手撑着精致的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头的忙碌,嘴边挂着丝笑意,似漫不经心道:“嗯,好像是前世认识的。”
于左棠闻言面上发笑,心里却是有了几分底。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啊,然而奇异的是,他心头倒是无甚反感,反而有股意料之中的观感。此二人皆当世杰出之青年,若是彼此吸引,倒也合情合理,试问娇滴滴的深闺小姐如何能成为革命伴侣呢?他从前同夫人本也是媒妁之言,婚后相敬如宾,却无热情可言,若不是后来夫人开始关注时事,恐怕如今依旧是两人一日说不了三句话的光景。
“别的不说,你这一走,我这最难受的不是心,而是这被养刁了的嘴巴呀!”于左棠拿起那泛着丝丝凉意的玉露霜往嘴里一扔,糕点入喉,仿佛全身舒了一口气。这四五天来,他起先还借着小儿的名义讨吃的,到后来,或许是脸皮厚了,干脆明目张胆地蹭吃蹭喝了,父子二人经常踩着饭点拜访居住在家里的客人,搞得于夫人不好意思极了,不断往林葳蕤那送珍贵的食材。林葳蕤照单收下,权当饭钱。
两人正说着,外头阿福的声音传来,“大少爷,有您的一封拜帖。”
林葳蕤接了过来,拆开,抽出信封里头的白色信纸,一目十行看了下来。
于左棠见他眉宇间有些许意外神色,好奇道:“怎么了?”
林葳蕤犹疑了一会,然后问起:“右礼可识得何雎时此人?”
于左棠也没想到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给林葳蕤递拜帖,当下便道:“自然认识,此人乃本国留学东瀛第一人,回国后颇受重视,如今就任北京大学之校长,不过他最近日子可不好过。”
“何来这一说?”
“你也知国库亏空,中央为减省办学经费,预备将办理不善的北京大学停办了,并入天津北洋大学,他这个校长这些日子以来正为保全北大而徒劳奔走。不过如此说来,葳蕤同这何雎时倒可以说得上是同窗关系。”何雎时同样是京师大学堂的学子,不过比林葳蕤高几届,林葳蕤见了他还得叫一声学长哩。
在林葳蕤的记忆里,原主前十五年过的极为平凡,甚至有些懦弱单调。性格呆愣,不懂人事,娘不爱一个堂堂大少爷愣是落了个被堂弟妹一家欺负的下场,唯一真心疼爱的爹也因为家事繁忙无太多时间分心,但似这等傻子却能考上另类国子监的京师大学堂,不得不说,这就是他唯一不寻常的地方了,他有着同林葳蕤一样的既有天赋的记忆能力。说不上过目不忘,但是多看几遍可以记住,便能融会贯通永远记住。
对于原主这种奇怪的现象,曾经有一个过路老道在他三岁时候给算过命,断言这是出生时三魂少了通窍主情的一魂,至于如何解决,唯有等这不知去了天地何处的一魄归位方可。林葳蕤接手这个身体后,并未有任何不适,且对原身的记忆接受地极其自然,仿若自我,因此并未注意到这个问题。
这是前话,不说也罢,要说这何雎时,倒真与这林葳蕤有些交集。若说从前林葳蕤的原身是少年天才奈何个性古怪呆滞无人问津,那么这何雎时便是那周围永远不缺人围着的风云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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