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君越看,越觉得那个铁环无比碍眼。
碍眼的结果就是,晚膳时,沈轻君喝了碗鸽子汤。
于是,接连好几天,楚玄昭都没有等到沈轻君的回信。
他倒是换鸽子又连着发了几次信,可发信的结果,是沈轻君每晚一顿的鸽子汤。
眼看还有两日就是年三十了,楚玄昭忍不住又写了封信,绑在了鸽子腿上。
鸽子挺肥。
因为他大概猜到那几只鸽子的下场了,特意捡了只肥的,总算也算另一种关怀吧。
他原本以为依旧会是有去无回,却不料在三十那日的下午,又见到了这只飞鸽。
楚玄昭心头一热,几乎是小跑着上去扣住鸽子。
远远躬身站在身后的邓尘头垂的低低的,之前陛下让他多听多看少说话,经过这几日,他总算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打开纸条,似乎呼吸都有些凝固,越是展开,越是舍不得一下子看掉,同时却又期待不已。
这次字很多。
“年节已至,知君甚安。拓加虎视眈眈,其心叵测,若众将齐心,其难过此关。然,肉腐生虫,鱼腐生蠹,文官武将,恐有二心者混迹其间。君王者,国之廊柱也,个中黑白,望君查察。”
楚玄昭叹了口气,字是多,可惜都是公事。他宁愿他像上次一样写个“安好,勿念”。
楚玄昭将纸条卷了卷,塞进了袖中,刚打算从瑾溪阁密道回宫。府门方向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楚玄昭微微皱眉,外人眼里,卫国公府应当无人居住,只有几个洒扫仆人才对,那谁会来这里?
还未等他想出结果,来人便已绕过拱门来,才要张嘴,便看到了楚玄昭身后的邓尘,便快步走上前,躬了躬身,“见过皇兄。”
是楚玄昕。
手里还提着一个酒瓶。
楚玄昭扶了扶他,又转向邓尘,“朕与承王殿下有话要谈,你先行回宫吧。”
“是,奴才告退。”
邓尘不敢多言,一路回了皇宫。
楚玄昕眼睁睁看着他进了瑾溪阁,掀开床幔露出地道,愣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楚玄昭引了楚玄昕在对椅上坐了下来,“邓尘贴身侍奉,有些事,总要要他知道才方便些,但一下子铺开,未免太急,慢慢来。以后若是只有他在,你也不必过于拘礼。”
楚玄昕将酒搁在桌上,又朝外唤了仆人添置杯盏,这才一笑,“是,我知道了。我去过宫里,遍寻你不着,料想你会来这里,便找了过来。”
楚玄昭点了点头,苦笑道,“分离,方知钻心滋味儿。”
楚玄昕推了杯酒给他,“过年了,放松些。”
楚玄昭脸色更不好了,“是啊,过年了。”
楚玄昕也察觉到这句话非但不能劝他,还会让他更难受,琢磨了琢磨,才道,“哥,分离,也许不只你会明白这钻心滋味儿,说不定,这次分开,会让他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
楚玄昭手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酒水溢出来,顺着杯侧滴落在漆亮的木桌上,“他自己什么想法,他恐怕已经知道了。只是……,只是我觉出他似有顾虑,不会承认自己的想法。”
“这样么……,若说顾虑,我觉得他最大的顾虑,莫过于你的帝王身份。他对朝堂的态度,我从他的话里话外,也能看出一些,说的难听点,那简直是在看狗屎。”
“……”
楚玄昭对他的说法表示无语。
楚玄昕眉毛动了动,还不算完,继续道,“你让他选择后半生都踩在狗屎上,恶心谁呢?”
楚玄昕说完抬头,便看到楚玄昭脸色阴沉沉地盯着他。
楚玄昕砸吧砸吧嘴,总算明白过来自己的话似乎有歧义,忙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是狗屎,呃,我是说,他跟了你,就像踩上……,也不对,我是说,在他眼里,朝堂官吏,像块狗屎。”
楚玄昭一动不动。
楚玄昕肩膀一摊,“…哥,你饶了我吧?”
楚玄昭转开眼,不再为难他,“可我总觉得,他的顾虑,似乎…,似乎不只这个。”
他清楚的感觉到,在沈轻君离京前的那段时间,沈轻君状态似乎不太对劲,怎么说呢?似乎,会不好意思?而且,同是抗拒,以前总是弥漫着冷意,那段日子却是带着奇怪的躲避。
他甚至曾大胆的想,沈轻君更像是对自己动了心。
可是他仍旧在拒绝。
为什么?
除了身份,还有什么……
楚玄昭骤然瞳孔一缩。
是他的病。
沈轻君是个什么人,经久日深,他也不是像当初那样云里雾里,若说……,沈轻君素来心思极重,别说没感情,就是有感情,也是深深藏在心底,若是他对自己有了意,会如何选择?
呵~
我命短,就不打扰你了。
楚玄昭狠狠咬牙,闭了闭眼。
“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楚玄昕见他脸色突然变得不好看,不由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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