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轻君打开了雅竹轩的门,青竹已在门外侯了许久。昨日沈轻君交代过他准备了远行的用物,也备好了马车。
青竹见他开门,行了礼,又远远朝里面的楚玄昭躬了躬身,这才从偏侧端出铜盆进了屋子,又将毛巾捧了上来。
沈轻君擦洗过,看了眼楚玄昭熬了夜的脸色,转向青竹道,“去换一盆来,侍奉陛下梳洗。”
楚玄昭一步上前,将毛巾接了过来,将他刚刚用过的那面朝脸上捂了捂,“麻烦什么?我与你同用便是。”
沈轻君抿了抿唇,却没有再多说,看向了青竹,“一应用物,可皆备好了?”
“回公子,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楚玄昭扫了眼青竹,“轻君,你就只带他一个人去?他还是半大孩子,能做什么?”
沈轻君走到门前,青竹将狐皮披风给他披在了肩头,沈轻君随手揽了揽,“青竹很好。”
楚玄昭脚动了动,却没有随他踏出门,只是紧紧上前跟了一步,“等我。”
他怕再送,又该不舍了。
到头来,连送行都不敢。
沈轻君似乎也明白了他的顾虑,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加快了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去。
…………
院落中很快变得空荡荡,楚玄昭却望着府门的方向久久不曾回神。
冯二等人远远侯在远处,不敢轻易上前。
好半晌,楚玄昭才整个人乍然一松,变得有些无力,他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呢喃道,“等我去找你。”
楚玄昭抬起头,朝远处唤了声冯二。
“陛下?”
“公子虽不在府中,但你等万不可疏忽,府中一切,均按照往日洒扫看备。”楚玄昭见冯二应下,转身朝瑾溪阁走去,“朕会时常过来。”
“是。”
“这些事,你嘱托府中家丁就好。至于你,朕另有一事交代。”
冯二跟在他身后,俯首道,“陛下吩咐。”
“你将府里剩下的所有亲卫整合,不分莫队和冯队,都改为忠影卫,朕再从千机楼暗部挑些可用的人,你就做首领好了。以后,只听朕的号令。”
“是。”
为君者,除了明面上的,可以将朝臣以罪论处,他还需要一部分人,来负责一些不是那么说的开的事。
朝廷中的事,他必须明暗双进,才能尽快也尽大效力的改变朝中一些不好的风气,稳定朝纲。
那样,他才能放心的去西北。
………………
寒风卷帷帘,黄天走飞沙,腊月里的北方,越是往北走,就越是天寒地冻。
“公子,前面就要到关州境内了。”
青竹问过车夫,放下帘子,又退了进来。
这已经是离开京城的第八天了。
“嗯。到城外十里亭停下。”沈轻君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青竹倒了杯热茶推到他手边,犹豫了一番,开口问道,“公子,不如将狐氅披上?”
沈轻君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不用。出了车厢再穿。”
青竹不再多言,稳稳地跪坐在方榻旁,“是。”
…………
随着车夫的一声“吁”,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两人还未下车,车前便传来一声询问,“敢问车中,可是墨渊公子?”
青竹掀起车帘,只见外面十里亭前站了一个身穿枣红纹绣官服,头戴黑色官幞的人,来人二十多岁模样,谈不上多么出众,却也是年轻俊郎,微微躬着身,抱了拳,问向马车。他身后只跟了一个家仆,也是躬身垂首,立在后头,亭子不远处栓了两匹马。
青竹回道,“车中正是墨渊公子,请问贵家是?”
“在下楼景,关州刺史,奉陛下钧令,在此等候军师墨渊公子。”
他自从被楚玄昭设法安排到关州出任刺史,就一直与楚玄昭有消息往来,自楚玄昭登基,则更是将暗里的联系变的光明正大起来。前几日,他收到京城飞鸽传书,说边关不宁,京里来了军师,这两日便到,并要他好好安排,不可有一丝怠慢。于是,他这才接连两天来十里亭,迎接墨渊公子。
沈轻君探身出马车,朝楼景微微颔首,“有劳。”
楼景闻声微微抬头,霎时为之一振,只见马车中探出一人,虽不见全身,但只一瞥,已是令人为之一肃。那人手里捧了个手炉,他身着一身素净的抽麻展白袍,脖颈间可见从里到外,皆是一水儿的白色,就连精美五官下的肤色,也尽是玉白。如冰雪般的白里,浅束的黑发,和深如幽潭的双眸,则犹如暗夜点缀其间的华幕。
楼景急促地呼吸了下,缓过神儿来,朝他作了个揖。
“…不敢。请公子马车随行,我这便引公子前往州中府衙,”楼景又朝身后的家仆抬了抬手,“将马匹牵来,我等引路。”
“是。”
…………
沈轻君一路进了刺史府,楼景让人备了茶,这才在堂中坐了下来,“公子舟车劳顿,在下仓促相迎,失礼之处,还望公子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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