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出来?你说的轻巧。你进去,到时候别说是莫一,整个王府都会遭殃。”
楚玄昭沉默。
“轻君,我在想,我是不是错了。”
“什么?”
“我想要皇位,想要天下,可为了这个,就要害得别人为我去背负其他。如果,我还是那个fēng_liú王爷,不跟楚玄青对上,莫一是不是会好好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没错,可现在,我却想,我究竟是对是错,我为自己的私心,搭上了什么。”
“这条路,不好走,这条路,充满血腥,而且这个血腥,永远不可能只是别人的血,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有这种认知。”沈轻君早在刚来京城,就跟他说过,他不拘小节,一条不好走的路,他放弃的“小节”,有可能是一个结果或判定,也有可能是无辜人的命。
就像他当初说的,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最终都能黑白分明,不必苛求,只有大局最重要,不要忘了你最终要的是什么。
想要有所得,就必须有所付出。
就像楚玄临失去卢石淮,母后王妃和孩子,甚至最后丢了命,就像楚玄青失去王越,失去何衍,兄妹不复相见……
皇位这条路,从古至今,从来都不好走。
一着不慎,就会一无所有。
“你,你应该向滕王学习一二。”沈轻君斟酌着开口。
楚玄昭猛地转头看向他,“学习?学他什么?学他心狠手辣,学他不择手段,还是学他对手里人倒台的无动于衷?你是不是早就觉得,你跟他才是一路人?”
跟他一样,能舍能得,冷心冷情。
就这件事而言,对于楚玄青,楚玄昭若以公正的角度去评判,一言以蔽之——其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其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至少他做事比你果断,至少他一旦有所计划,就冷的下心,至少他不会事事都瞻前顾后。至少,”沈轻君稳了口气,“至少他失意之时,不会像你现在这样怀疑自己的初心。”
楚玄昭腾地站起来,气息有些不稳,“既然你如此看好他,为何还要来助我?帮他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还要答应帮我这个废物!?”
楚玄昭也说不清是对楚玄青毁了莫一的恨,还是因为沈轻君对他青睐有加的妒忌。
沈轻君站起身,抬脚就走。
楚玄昭一慌,一手死死抓住他手腕,“你去哪!”
“王爷需要冷静,我等王爷冷静了,再过来。”
两人正当争执间,冯二匆匆跑了进来,“王爷!大事不好,属下得到消息,说楚玄青连夜进了宫,怕是,皇上怕是将莫一交给他审断了!”
“呵~,楚玄青!”楚玄昭浑身失了力气,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抓着沈轻君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是我没用,连个人都护不住。”
沈轻君转向冯二,轻声说道,“你先下去吧。”
………………
阴暗的地牢中,在夜里更加显得黑沉无比,犹如吞人下腹的猛兽。
黑暗里突然亮起一处一团昏黄的火光。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火光,一阵靴子踏地的声音渐渐传至耳边。
莫一费力抬起头,待看清来人,又转了开。
是楚玄青。
楚玄青在牢门前站定,弯腰将手里的灯笼朝莫一脸前晃了晃,“莫一,对吗?”
莫一不语。
“是谁害了皇嗣?只要你说出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保你安然无恙。”楚玄青挺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是我,谋害了皇嗣。”
楚玄青一手打开牢门,锁链哗啦啦掉在地上,“谋害皇嗣的罪责,你担不起。我劝你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说‘实话’,没得丢了性命。”
“实话如何,滕王爷比莫一清楚。”
楚玄青仰头轻笑一声,复又俯视着莫一,“本王的确清楚。可惜皇上不清楚,所以,本王才来审问你呀。”
“嘶~”
楚玄青探指戳了戳他背上的杖伤,“很疼吧?”
莫一咬牙,将痛呼全都吞在口中。
楚玄青凑到他耳边,“值得吗?”
“值……”
“你绝不改口?”
“绝不……啊!”
楚玄青一把扯过地上的锁链重重抽在了莫一已是伤痕累累的脊背上,“让你绝不!”
血色瞬间又洇大一片,莫一额上也滴下冷汗来,与血迹并泥土混在一处。
楚玄青见他垂头,顺手将锁链绕在他的脖颈上,将他的脸拉至近前,“低贱的东西,敢坏本王的好事!本王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不怕死!”
莫一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将手死死扒住锁链,挣个不停。
楚玄青猛然甩手,莫一只觉得喉间一松,脖颈挂着锁链重重倒在了地上。
背脊着地。
痛呼卡在肿痛的喉咙里,莫一好半天没动作。
楚玄青扑了扑手,在他面前蹲下来,“哎呀,抱歉,脱手了。本王刚才是一时恼火,嘴上没收住。说话重了些……。你还是不肯改口吗?你那个主子有什么好?不如为本王效命,如何?”
“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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