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开泰三年,七月二十四日。噩耗传来的猝不及防,山东京派官和内外帘官,僵持不下的时候。浙江率先出事。京派官何文芳居然在回府的路上,和一秀才因让路之事起了争执,被该学子一刀捅进小腹,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消息传到京城,开泰帝震怒,痛骂当地官员不作为,学子无法无天!满朝文武齐齐跪下,高呼陛下息怒。有人辩解,此事并非地方官员所为,京派官这一举措,伤筋动骨的是当地学子,事关切身利益。难免有民间势力出没。
何况,那学子当时也不知这是何大人。
说来说去都怪何文芳低调,出门进门都不摆官仪。
开泰帝气的手臂颤抖不已,冷笑道:“……当地的学子厉害的很吗。”竟是不喜的意思。
皇上很少这么喜形于色。
一句话出,众人再度叩首。适先辩解的官员,磕的额头都出血了。嘴里仍然重复着那一句:“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开泰帝不耐烦听他解释,拂袖离去。
那位官员一屁股坐在地上,知道自己今后会被家乡学子恨上了。也许,连祖坟也保不住。
章年卿收到京里的信,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不屑的想。开泰帝想动麓山党人很久了,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借题发挥,怎么肯放弃。
只是可怜赵大人了。
章年卿正对着窗子,偶尔遮挡住某片光线,冯俏这边便是一暗。
冯俏放下手中针线,侧头看着章年卿,他站在窗棂前,日光将他手上的信纸照的透明。他奋袂攘臂的倒影,投在地上。
珠珠劝冯俏挪到西屋去,云娇劝冯俏坐到靠窗的美人榻上,那儿亮堂。
冯俏不觉得章年卿是在打扰她,摇头拒绝了。
章年卿嘴角勾起一抹半讥半讽的笑,何文芳受伤后。他们这波京派官,各个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难安。迫不及待寻计问策,皆将矛头指向不痛不痒的监考官,指责他们受贿泄题。
开泰帝并没有指明他们必需做哪些事。这样不痛不痒的交差,也不失为明智。
文官武将,各有所长。文官怕白刀子,武官怕舌刀子。都是丢官丧命的光景,怎能不骇人。
章年卿看的清楚,可看的越清楚,越觉得不甘心。他从大风大浪里闯过来,对着四皇子和王国舅都没有退缩,让他对这些帘官屈服?
绝不可能。
冯俏只觉他笑得好看,眉眼一丝冷然,微微狰狞,却仍然让她怦然心动。
因何文芳一事,大魏王朝第一届龙飞榜被推迟了整整七日。在满朝大势所向,集体检举主考勾结学子,贩卖试题之际。所有人都劝来章年卿,“你也查泄题算了。无功无过,权当交皇差了。”
连远在河南的章芮樊都给儿子写了封信:“……好男儿建功立业,不急一时。”
孟主考满脸颓白,抖着嘴唇。绝望的看着章年卿,一句话也说不出。
孔仲令笑的得意,拍着章年卿肩膀,俨然一家人的模样。
章年卿不动声色的躲开孔仲令的手,颔首微笑。
出了贡院,章年卿弯腰上轿前,看见路上有小贩卖糖葫芦的,心里一动,给冯俏带了五串。毛竹拿着钱去了,却买回来七串。
章年卿挑眉质问,毛竹呐呐道:“给珠珠也买一串吧。她和云娇要好,让给云娇一串,她自己还能吃一串。这是找的钱。我没花少爷的,我花的自己月钱。”说着就把找的铜板还给章年卿,急急解释道。
章年卿失笑,“拿去再买两串吧。”
章年卿打定主意查外帘官操控内帘官的弊端,却处处碰壁。晚上他略显委屈的对冯俏说:“……不斩草除根,不如不做!”
冯俏抱着他头安慰他:“你是对的。”
“对的……吗?”连他也不自信。
冯俏张了张口欲劝他什么,却发现他已经抱着自己呼呼大睡。章年卿平时是很奢睡的人,尤其是抱着她的时候,单手握着雪峰山峦,怀抱温香暖玉。若不是第二日有事,他是醒了也不愿意起来的。
而今夜他却睡的很不安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皱。仿佛梦里也不他是一样。臂膀也紧绷着,掐着她的腰的大掌,时不时紧握一下。
冯俏被闹的也睡不好,却对他生不起来气。事到如今,连她也觉得憋屈。
冯俏知道章年卿有办法,他这些日子连她都冷落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都和孟主考在一起,就差抱着孟主考关起门来过日子了。
外面都传,章年卿是押着孟主考重出卷子。可冯俏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章年卿想做的可不止这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事到临头,却被人痛喝一棒。
冯俏心里叹了口气,这件事和四皇子的事不一样。天德哥能和王国舅谈条件,是因为他有王国舅的把柄在。涉及皇权,有孤胆,有智谋就能搏出一条生路。
可朝政不一样,从古至今,朝政大事,多以中庸为和。很难强硬的去说,选择哪个,不选择哪个。章年卿的性子太硬了,他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她嫁进章家门前,父亲就和她说过。他说,章年卿是个认死理的人,重情重义。他这个性子,能做能臣,却未必能做良臣。
吾身所护,即为江山。
这种能臣的结局,大多是成为佞臣、奸臣。
你要看着他,盯着他,千万别让他走上邪路,拖累妻儿。
可这次,冯俏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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