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苦笑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新帝对这次恩科十分重视,明年八月份的考试。现在就开始招贤纳士,拟订人选。各州各府,甚至到县级都要亲自过目。我朋友告诉我,是刘宗光亲自举荐的我。”
“这样啊。”冯承辉目露沉思,忽然想到什么,惊奇道:“你从朋友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前天开泰帝在正德殿议事,只召了刘大人和谭大人两人,内阁诸人全都拒之门外。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天德,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冯承辉以为章年卿把手伸到了內礼监。
章年卿笑道:“冯先生说笑了,天德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
新帝继位后,并没有住进紫来殿。饮食起居一直在正德殿,后殿寝居,前殿处理奏折。平日议事都是召人去文英殿。鲜少让人进出正德殿,能进出那里的,只有当年他从齐地带上来的人。
开泰帝戒备心极强,继位三年来,从来没有一天疏忽过。更是比历届皇帝,都忌讳别人窥测帝踪。甚至有后妃为邀宠,暗地买通小太监打探,都被处以极刑。还让所有太监观礼。
章年卿眉头紧皱,道:“于外人而言,刘大人举荐我不足为奇。毕竟我是冯先生的女婿,沾沾光也很正常。”顿,“可我们自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江浙固然是好地方,我只怕,刘大人也用的是这个理由。”
几乎没有人比章年卿更合适了。和景年间最后一个状元,才学毋庸置疑。又在翰林院浸淫三年,该懂的规矩也毋庸置疑。最关键的,在江浙重地,章年卿身为上承和景下启开泰的状元郎,象征意义不言而喻。
再加上冯承辉的几点理由。章年卿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去向。
章年卿扭过头问衍圣公:“孔公,江浙最负盛名的才子之乡或者书院在哪?”
衍圣公摸着胡子,沉思道:“江南才子,扬州才子,苏州才子这三者之间还争不出个高下呢。何谈具体到某府某地。不过,若说起书院,常州麓山书院,是南方最著名的学院。朝中那些麓山党人串通一气,也是这个缘由。”冷笑一声,“说起来,谭宗贤也是麓山书院出身。”
这次连冯承辉都惊讶了:“不会吧。我记得谭宗贤不是四川保宁府人吗。怎么会不远千里,跑去麓山求学。”
章年卿试探道:“是不是和我的情况一样。”
衍圣公点点头,“不错,谭宗贤父亲在泉州市舶司任职多年,苗将军对外打仗那年,粮草缺失。最终朝堂上推到市舶司头上,就是谭宗贤父亲背的锅。后来没过几年,他父亲就致仕,回乡种田去了。就是不知谭宗贤怎么又当了齐王的门客。”
章年卿脸上一臊,想起他当年殿试上放厥词就两耳发烫。烧的他无地自容。当初他一知半解,能说的振振有词,和景帝没有戳穿他的百般漏洞,还一本正经的指点他。真是仁慈。
他在刑部查卷宗这些天,也看到过一些当年的事。知道各种内情后,才明白自己当年有多傻。
不过,当年的市舶司提举姓李,
章年卿问:“谭大人……可是改过名字?”
“不错,李威曾经带儿子给我磕过头,我还送给他儿子一枚印章。他儿子叫李盼,我给他取字闯林。”
李盼,李闯林。
章年卿反复念了几遍名字。笑道:“李大人应该对这个儿子给予了很多期许。”
“可不是吗。”
衍圣公唏嘘不已。
章年卿揉了揉太阳穴,心下有了主意。望了望天色,道:“谢孔公,冯先生教导。如今天色不早了,今天可是俏姐儿的生辰,咱们谈的太久了。也该出去了。”
衍圣公冯承辉点头答应,几人起身,朝正院走去。
难怪开泰帝会把谭宗贤放在内阁和刘宗光对立,若说当年,刘宗光把持内阁三十余年,上上下下的事,都是他授意的。
谭宗贤,哦不,李盼要非得找个人报仇,非刘宗光莫属。
姓谭。
章年卿扶着衍圣公一边往出走,一边想,这真是有趣。谭本身就是一个冤姓,许多灭门之仇改姓便是姓谭。
至于谭大人名字里的那个宗,是不是映射着谁,这就说不好了。不自觉笑出声。
衍圣公打趣他道:“笑什么呢,去见我外孙女就这么高兴。”
章年卿脸上’腾‘的泛红,低头不语。衍圣公看了一眼冯承辉,压低声音道:“你给我收敛一点。你岳母可都给我说了,你以前在冯家住着,可没少干偷偷摸摸的事。还带着我们俏姐儿出去划船。回来俏姐儿嘴……”臊的说不下去。用拐杖在章年卿腿上狠狠捅了一下。
嘶,章年卿疼的差点跳起来。
衍圣公手里的可是梨木瘤五福捧寿权杖,包底朝上两寸都是铜鎏金的。要不是手里还扶着位古稀老人,章年卿早就抱着腿哇哇乱叫了。
冯俏在宴席上,见章年卿给人敬酒时,腿脚不利索,好像跛了一样。一时焦心万分,只想寻空看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将散,冯俏让珠珠去给章年卿身边的毛竹传话,让章年卿去小阁楼。
毛竹不认识珠珠,见着好看的姑娘来和他说话。只顾着看她的嘴一张一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珠珠重复第三遍时,怒道:“你是猪吗。”
毛竹挠着头道:“嘿嘿,我不是,我叫毛竹。你叫珠珠吗。”
珠珠火冒三丈,举手要打,毛竹抱头躲避,“姐姐,你怎么打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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