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宵由她抓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用另只手擦去她的眼泪。
不知不觉过去大半个时辰,浮宵从前喜静,而今更静,并无熬不熬的过的问题。那二人再回来时,再见便还是如此场景。
浮宵想要挣脱退开,谁料流宛抓得更紧,刻意未留过的指甲竟生生抠嵌血肉里,看得旁人都替浮宵痛。
浮宵初霎轻蹙眉头,随后面色不改,回首淡淡对碧青道:“施主拿来罢。”
碧青愣愣把药给她,浮宵勺也不用,也没法用,干脆将流宛提扶起些,费力用被她抓住的手捧住她的脸,另一手直用碗喂。
好在流宛还算乖觉,不过半刻,倒也慢慢尽数喂下,只是手上被抓得愈发紧。
把碗递予碧青,尝试收回手,流宛怎么都不松开一分,好容易平复不再落泪憔楚,浮宵一抽手,她便又哭起来。
这人就是个无赖。
睡着了也是个无赖。
浮宵不似从前无奈心境,除了一点莫名情绪再无其他,只是愈发坚定收手,哪怕手上被划出五条深深血痕来。
流宛若有所失,泣声越发凄悲,旁人无端也觉心碎,浮宵神情却已称得上淡漠。
一个拼了命地要留,一个拼了命地退后。
“浮宵姑娘……”顾不得还有他人在场,碧青唤道,眼下也添两行泪。
浮宵平静道:“法号千华,施主何事?”
碧青此时反应过来,对师太抱歉,请她照看流宛,后对浮宵道:“借一步说话。”
二人出门以后,就近寻了个僻静角落。
碧青又唤一声:“浮宵姑娘。”
浮宵神情却似结了冰,终不复平静神色,道:“很有意思?一红一白,把戏这么久还没玩够?”
“您究底还是恨的。”碧青道。
浮宵好笑,道:“能有什么好恨,谁都不值得我浪费心力去恨。我只是厌了,你们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
“就当真再无可能?!”
浮宵看她,笑道:“凭什么可能?我已入佛门。”
“她寻了你一年!”碧青情绪激动地呐声喊道。
浮宵反倒冷静下来,和声道:“所以,你便觉得这公平么?且不说如今身份,就是只论从前,你觉得公平么?”
“你当然觉得公平,甚至理所当然,甚至是我不够格,是我蒙幸,因为你只会站在她那一边,也是应该。你当然没有必要考虑我的感受,可我自己凭什么不考虑?”
“还是你觉得,脸毁了不够,心死了不够,一定身死才够?我一定要把命都丢出去,你们才觉得开心?她的一年是一年,我的新生一年,不是一年?我能给她利用的地方都利用完了,我没用了,你们还想要什么?一条贱命么,要不要我求你们高抬贵手?”
浮宵又看她一眼,冷声道:“她的付出就是付出,别人的不是,从来也看不见,低微到没必要看见。你以为她一年时间能掩盖什么,遮得住我脸上的伤么?”
“碧青,人生在世,忠心无错偏心无妨,起码该有个节限。”
第113章 一念
浮宵不多看怔愣住的碧青,转脸便走。
回到房间,见师太正照看流宛,歉唤道:“师父。”
师太如常,神态慈和安然,道:“手痛么?擦一擦罢。”
师太一提,浮宵才觉痛,抬起看,血已横流手背。想要自己擦拭一番,袖中却是空空荡荡,两袖清风。
方才记起自己手帕去了哪。
“还可。”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于是在房中找了条手巾擦拭,伤痕有些深怖,但也比先前样式好上太多。
师太提醒道:“不要擦到伤口上。”
浮宵温顺应了,刻意避开伤口,很快擦拭完。这事印象中莫名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何时。
等到擦完,碧青也已恢复镇静回来,此时天色已晚,该做安排。
谁也没再摆脸论别,看上去都无异样,平常至极。至少看上去。最后决定碧青自己留下照顾流宛,浮宵打算自己收拾间舍房,师太则要浮宵先去她房中一趟。
二人倒是常共处一室,讲经听教,打坐修禅。不算陌生,却少有在师太房中。
浮宵隔着三两步距离跟在师太身后,直至入门,等师太坐下,合十行礼恭候。
“如是,过来。”师太平和道。
浮宵听话走到师太身边,师太便点燃灯火,起身去拿伤药,借着灯火给浮宵擦拭。
“多谢师父。”浮宵温声道谢,浅浅一笑。
师太依旧慈和,温和道:“如是,你从前不是问过我何时给你剃度,那时时日未到,而今到了。”
“师父?”这话题突如其来,浮宵有些惊讶。随后理理心情,道:“师父说何日,便是何日。”
师太道:“我将去南疆布道,有故友在杭州静慈庵,打算一同顺道拜访,若你愿随我同去,请她为你剃度如何?”
浮宵默然片刻,凝视师太,认真道:“弟子同师父去何处都愿。”反正是再无牵挂的人。
师太神情不变,声音却更温厚:“你才入门时便问过,今日时日已到,我告诉你为何。不是没有佛缘,你的灵性悟性都甚好,胸怀慈悲,若有如果,假以时日,必得大乘。”
浮宵静静听师太言说,听完亦一言不发,等着师太说下去,平心静气,不动声色不行于色。
师太满意一笑,又道:“万缘放下,一念不生。方得无量,功德圆满。佛缘够了,可是别的缘多了,便只好先了了。”
浮宵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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