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这几天我没出现在他面前,但我掌握他的动向。黑仔每天中午会把他的垃圾拿给我,是的,我翻他的垃圾。他在我家留宿的第二天,他醒来我早就不见了,他给我带了美式肉饼三明治,但是我的办公室门锁着。他不能给我,到下午终于放弃,把三明治扔进垃圾桶。那天下午我在清洁工的储存室里翻到三明治,他的垃圾桶和抽屉一样干净,用过的茶包都装回小纸袋里。
三明治被包得很仔细,离变质还早得很,我躺在储存室的水箱上把三明治拆开吃掉,为小白的美式肉饼从垃圾桶里觅食又怎样,我为填饱肚子吃过更糟糕的。
但是小白怎么知道我翻了他的垃圾,除非——
我说:“你翻了我的垃圾。”
小白按住鼻梁:“对不起……不,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是和你学的。”
我的嘴角控制不住得上扬:“干得漂亮。”你被我带坏了。
小白笑了一下,然后绷住脸,知道他不该笑,说:“我们需要谈谈。”
我惊讶:“你的口气好像我们结婚了十年现在在经历离婚财产分割一样。”
然后在他绝望地捂脸以前说:“去冲两杯咖啡,我就和你‘谈谈’。”
当然,等他冲咖啡回来我早就溜了。小白下辈子才能抓住我跟我“谈谈”。
他叹了口气,单手叉腰,对我说:“你会留在这里吧?提前告诉你,要是我泡完咖啡回来你已经不在,接下来的一整年里我都不会做美式肉饼给你吃了。”
他真啰嗦。
我站在二楼,靠着栏杆,在人来人往里等小白回来。百无聊赖之中看见楼下的大厅里方凰走来,春风满面,笑容洋溢,态度和蔼地引领一个一脸白痴的纨绔参观一侧翼廊。
如果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实习生,我会以为这是她的私生子。
小白端着两杯咖啡走来,给我一杯,我在他开口前说:“打赌,五百块,我能在一句话以内让那个实习生非常凄惨。”
小白探出头望了一眼走到楼下的方凰和实习生,说:“一千。”
他马上会后悔。我朝楼下叫了一声:“妈!”方凰抬头,纨绔跟在她身边止步,我从小白手里抽走咖啡杯向下一倒,又迅速塞回小白手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等到被淋一身咖啡的纨绔惊骇地看向我们,我已经双手端着自己的咖啡以示清白,诚恳地说:“小白手滑了,我证明他不是故意的。”
小白深吸一口气,笑得窘迫又羞涩,说:“我……真的很抱歉。”
我志得意满地喝一口咖啡,下一瞬间,喷出来洒了自己一身。
咖啡是辣的,他给我的咖啡加料?我对小白怒目而视,这个小混蛋。他镇定地抚了一下头发,笑容更讨人喜爱。
方凰蹙眉递个眼色,温迪安抚住实习生,带他去处理外套。方凰看我和小白,一脸似笑非笑,声音低沉,所以说话时总是刻意柔和,让人毛骨悚然:“你们两个,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
十分钟后,我和小白在方凰的办公室外。我喃喃:“就像回到五年级。”
小白压低声:“五年级十一岁,你最多八岁。”
方凰拉开门,胸差点要撞到我身上:“进来。”她撑着办公桌,从我看到小白,对小白说:“你先回去。”又转向我:“你的问题是什么?”
这不公平!为什么小白不用被教导处主任训斥?我看着小白松口气走出门,叫道:“我讨厌你找来的实习生!我讨厌白痴,我讨厌走后门的废物。他能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他有资格在这里工作,而是因为他是谁的儿子,谁的侄子。”
方凰摘下她的阅读镜:“你知道,你能随心所欲每天十点上班三点下班,爱来不来,是因为我。而我能给你这种权限,是因为我和这些公子哥们的爸爸叔叔关系还不错吧?”
我耸肩。
方凰说:“你不喜欢实习生,我和他的叔叔爸爸达成协议了。他只是想要你的名字出现在简历上,让他的简历好看点。给他的推荐信签个名,他不会真的来实习。”
我抿嘴。
她轻叹一声,看着我,面部线条对女性来说太硬了,不戴眼镜的眼睛却很温柔:“你会给他的推荐信签名,对吧?”
我说:“交换。”她给我答案,我给那个白痴签推荐信。“你是不是小白的恋爱对象?”
她顿了片刻,笑出声来:“你真的这么想?小白比我小多少岁,二十二还是二十三?我就把这当做你对我的赞美了。所以小白——你这几天在回避他,就因为这个?”
我沉默。
她拉开抽屉想拿烟和打火机,拿到一半却停手。我皱起眉,发现她气色并不好,天知道她花了多长时间掩盖眼袋。方凰说:“只要我一天还在,我就会护着你一天。但是万一我有一天不在。”
我固执地说:“你不会。”
她说:“我没有和小白恋爱,小白爱的不是我。我和小白搞上,对你来说相当于妈妈和同学搞在一起,你脆弱的小心肝经受不住,乖儿子,‘妈妈’不会给你这种刺激。现在,滚出去跟小白好好谈谈。”
“丘比特大作战”在我以为将要完结时重新归零,我却不敢再重启一次。我也没去和小白谈,搞清楚我在怕什么以前我不打算和他谈。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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