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也跟在后面出来拱手致歉:“这位老爷明鉴,非小老儿不用力,实在是力所不及。贵家千金乃是心疾,受了惊吓,如今已经喘不上气来。”
“非大夫之过,在下知道。”戚昌国拱手,虎目含泪。大夫叹息着走远,若是人死在他们医馆,对医馆也名声是莫大的损伤,可有什么办法呢?
柳娘在街上就看见那个对幕离的姑娘指尖微微泛紫,果然是心疾。
“这位兄台,在下粗通医理,不忍见令妹受苦,医者仁心,顾不得礼数避讳,自请为之施针,兄台可应允否?你我今日才刚刚相识,兄台可敢信我?”柳娘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赶紧抓住机会请缨。
戚昌国看了一眼远走的大夫,再看看妻子泪流不止的模样,应承道:“大人仗义执言、慷慨相助,我等虽见面不足半个时辰,也知大人高行。我二人正应了倾盖如故的话来,在下信大人。还请大人施针,事且从权,大人冒着名声有碍施以援手,便是……在下也绝不外传。”
柳娘赶紧找大夫借金针:“行了,银子在这儿,就是出事了也不让你们担责任!赶紧的!”
拿了金针就往里屋跑,戚昌国等人也拥了进来。柳娘把脉,看舌苔和眼睑,对还在流泪的戚昌国妻子道:“夫人暂缓悲伤,男女授受不亲,在下看诊多有不便,要救这位姑娘,还需夫人出力。”
“请大人吩咐!”戚昌国妻子脆声应下,别看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内里也是刚强之人。
“我要施针,请夫人解开她衣领,露出脖子。”柳娘净手,拿金针在火焰上灸烤,随后利落下针。
“挽起袖子……擦汗!不是给我,是给她!……撩起头发!”柳娘一步步指挥,戚昌国只听解开衣领就背过身去,即便是亲兄妹,也要避讳。
等柳娘满头大汗的行完针,长叹道:“成了,病情暂且稳住了。”
最先接话的确是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房中的大夫,那大夫胡须都三寸长了,见柳娘停了,赶紧拱手问道:“大人好手段,这用的是闻名遐迩的九转梅花针吧?据说乃是老御医国手文林郎李大人的独门绝技,大人怎么会?”
柳娘长吁一口气道:“待我擦擦汗吧,瞧我这一头冷汗。夫人照料的时候,注意观察,有什么不对,立刻来叫我。我等外面说话——”
柳娘一句话换了三个对象,把人都请出了病房,一边走一边后悔,忘了这是李时珍的绝招了,以前跟他请教过,现在下意识用出来,却忘了正版还在呢。现在李时珍还活着,若是他听到这消息找来,自己怎么解释,说我上上上辈子和你学的吗?
“我先给这位姑娘开几幅药,多巩固巩固。心疾最忌大喜大悲,像今日这等受惊之事也不可再有。”柳娘先去柜台开方子,现在他写惯了馆阁体,写药方都不如其他大夫那样写“天书”了,真是不合群。
柳娘慢吞吞磨药方,心里转着该怎么忽悠过去。药方就那么长,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来,也没拖多久。
“哎呦,我的少爷,您这么在这儿啊,家中来了客人,您先前交待若是有神父到访,千万及时找您。”及时雨—小宇突然到了。柳娘大喜,把药方往戚昌国怀里一塞,一把拉过小宇就往外跑。“先走一步,失礼,失礼。”
“少爷,不用这么急,小的已经先请神父在家中安坐了。小的一路打听过来,才知道您给人断官司去了,多亏您的马神俊,翰林院的先生都坐轿、坐车,就您爱骑马。一身显眼的官服,不然小的还找不到人呢!”小宇表功道,“那先生在后面叫您呢,您要不略等一等?”
“就你话多,赶紧走!”不走就要露馅儿了。
风风火火回了黄宅,大厅中的人见他来了赶紧起身,拱手道:“黄大人,鄙人泰西传教士玛缇欧.利奇。”
“玛缇欧神父,您好,欢迎您来我家作客,您的中文说的真好,您就是约瑟夫神父信中提到的大学者吧?”柳娘帮约瑟夫神父保管着他的房子,就是要送给这位同伴的。
“西方的学问与大明的学问不同,我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玛缇欧神父笑道,“听闻你对西方数学和天文十分感兴趣,也许我们可以相互交流。”
不,不,但看你说明朝用“大明”,而不像约瑟夫神父一样用“明”,就知道你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在约瑟夫神父之上。一个简单的大字,不仅仅是称呼上的讲究,更是文化骄傲和民族认同。玛缇欧神父穿的不是僧侣服装,而是读书人的儒袍,不看容貌,说话行事活脱脱一个大明人。
“太好了,我对西方知识的确十分感兴趣。”柳娘击掌赞道:“我听说你原来在肇庆居住,短时间内不会上京,怎么突然来了?当然,如果这个问题不冒昧的话。”
“现在广东总督对传教士的态度并不友好,我在肇庆的仙花寺已经被封闭,听闻总督还将驱逐我们。在这时我接到了约瑟夫的来信,他说京城有您这样友好的大人,愿意与传教士成为朋友。趁着总督大人还没下驱逐令,我先离开也算缓和关系。”
仙花寺,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柳娘没放在心上,道:“当然,京城是皇朝中心,天下最有见识的人都在这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引见对西方文化感兴趣的学者们。他们睿智而宽容,并不会因不同文化而产生障碍,前提是,不大肆传教。”
玛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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