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娘难道不知道……”这些都是黄氏一步步参与实现的,而今一一到来,也颇觉体面,可这和陈林有什么关系?
“不,娘,你没看明白。这样一个少年天才,这样一个诗书翰墨之家,怎么会和穷困渔村的穷老板有联系?若是三年前、五年前让你想像,自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你能想的到吗?”柳娘微笑道:“也许陈林现在又重新发达了,可依旧逃不脱商贾的命运。自古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我如今是能与县令互称世叔贤侄的人物,难道还怕区区一介商人吗?”
“娘以前就说过,那些人又蠢又毒,就像苍蝇环绕,生活在那里,逼得非与苍蝇周旋不可。可如今你已经是举人的母亲,日后有凤冠霞帔的人物,苍蝇飞不到这么高,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一个人摆脱了糟糕的原生环境,就不必处心积虑去“打脸”了,你活成了仇人仰望的模样,就已经是最好的报复。
眼泪毫无预兆的滚出眼眶,黄氏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渔村姑娘、商人婆娘了。过了这么久高床软卧、穿金戴银的日子,她心里还是害怕突然有一日被打回原形。原来,原来早已脱胎换骨了吗?
一向刚强的黄氏都忍不住落泪,柳娘微微别开眼,不忍再看。
半响,黄氏还没调整过来,柳娘回身安慰道:“好了,娘,别哭了,你且等着日后享福就是。愿意干什么干什么,家里都你做主。”并补充道,“其实你还这么年轻,要是愿意找个男人再嫁,我也不反对……”
“啐!不正经的东西,没听说过儿子嫁老娘的!”黄氏粗鲁抹干眼泪,昂首挺胸道:“老娘凭什么嫁人,我有出息儿子,只等着凤冠霞帔就是!再嫁人等着被典被卖吗?男人?哼!”
“好,好!这才是我娘呢!”柳娘哈哈大笑。
黄氏也不是心思细腻伤春悲秋之人,说过了就真把事情撩开了,柳娘却还关注这陈林。
让小宇出去打探消息,问问村里有没有来陌生人。
小宇业务能力高超,出去一个下午,就什么情况都问清楚了。
“少爷,那是个收海货的游商,自己一个人带着几个铜子沿村收东西,穿得破烂些,倒让人误会。小的也打听清楚了,那游商姓陈,据说老婆卷了家里钱财跑了,只上下一个妾生的小儿子。他把儿子寄在亲朋家里,自己出来讨生活。”
“若是寻常人就罢了,乍一见眼生,只怕是歹人。这些年朝廷开了海禁,百姓都富裕起来了,可恶人也没穷啊,还是小心些好。”柳娘叹道。
“少爷说的是,小的明白,得空碰上里长爷爷,和他说一声。”小宇这几年跟在柳娘身边也颇长了些见识。海边也不是太平地界,常有海盗、倭寇什么的,多在海上打劫来往商船。倭寇最为可恶,有时也会上岸劫掠,黄家是这一代最富裕的人家,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陈林的事情就在这样波澜不惊度过去了,终此一生,未在柳娘生命中再次出现。
柳娘抽空去了趟府城,需要她亲自回城办的大事——张顺回来了。
张顺出海,说好的几个月回来,如今一拖再拖,两年过去了,他才靠岸登陆。
柳娘先回了黄家小院,这里一直有人打扫,张顺当初的西厢仍旧给他留着。柳娘置办了羊肉暖锅,单等他回来。
张顺老远就开始作揖,十分拘谨,口称“举人老爷”。
柳娘一把扶起他,笑道:“张顺大哥这不是埋汰我吗?咱还和以前一样,你当初的房间都给你留着呢。咱们相识于微末,交情不比寻常,可不能生分了!”
张顺腼腆一笑,“刚从船上下来,就听说先生成了举人。我和那帮小子说我当年也是和举人老爷一起吃过饭的人物,他们还不信呢!亏得我没说曾经在举人老爷家中住过,不然还不都得以为我的失心疯了!先生高才,而今想来,与有荣焉,与有荣焉!”
“噗嗤——”柳娘笑了起来,“什么先生、老爷?这是从哪儿论起来的称呼,稀奇古怪的!张顺大哥还叫我阿柳,要是觉得我舔着脸装嫩了,叫我一声老弟也行啊!”
“不可,不可,您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这就挨着府学,每年考中举人的那么多,个个都是下凡的神仙,文曲星也忙不过来啊!”柳娘强烈要求,“就叫一声老弟!”
张顺仍旧连连推辞道不敢,“我这出海一趟,也赶新鲜取了字,叫远海,丁洋大哥取的。丁洋大哥是带我入行的人,算是半个师父,又把船托付给我,而今我就叫远海了。先生叫我字就是。”
柳娘推辞不过,只得叫他的字了。
柳娘邀张顺进了正房,请他落座,道:“尝尝,羊肉暖锅,我娘在乡下没过来,这是下人的手艺,尝尝还是当年的味道不?”
张顺笑着夹了一块羊肉,道:“就是这个味儿,终究不如大娘做得好。”
“哈哈哈!下人根据我娘的方子做的,可惜还是功夫不到家,来,吃酒,吃酒。你在外面见多识广的,和我讲讲。”
张顺几杯酒下肚,也放开了,笑道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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