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以觉带徐牧去海景城吃晚饭,他包下顶楼一整层楼,只留不会打扰他们的服务员与厨师在场。他们坐在落地玻璃墙边,坐拥整座城市夜景,屋顶是采光玻璃,抬头可隐约望见近在天边的云,以及躲藏在云中的城市里的树木枝叶。
大海在正前方,月色下这片海域闪耀着绿宝石似的光芒。码头十几只灰黑色的鸽子在地上蹦蹦跳跳,随着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它们一齐拍翅飞散。汽笛声又响一次,一艘巨大的十五层游轮停靠在岸,码头登船处陆续有人带行李通过安全走道上船。
徐牧手撑下巴,嘴巴咬着c-h-a在冰冻奶茶上的吸管,远处高楼闪烁的彩色探照灯光在他身上扫过。
“不知道这艘游轮会去哪里。”他目光留在停靠码头的那艘高大巨轮上,艳羡地看着那些上船的人。
蒋以觉轻啜一口红酒,从他眼中看出他的渴望:“你想坐吗?”
“想。我从小到大没坐过船,一直很想试试,但又不太敢。”徐牧轻笑一声,好似在嘲笑自己的胆小。
“为什么不敢?”
“我很怕水。”徐牧说,“被溪水或者海水碰到,就觉得好像会被淹掉一样。我经常做梦梦见自己被水淹没,有时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被淹死的。”他开玩笑道。
好像是想确认蒋以觉有没有听进他的笑话,徐牧把视线从码头移到蒋以觉脸上,却看见蒋以觉僵住的神情。
“你怎么了?”徐牧问。对面高楼的红色探照灯正好扫来,使得徐牧看不清蒋以觉的脸色有多苍白。否则他问这句话时,语气一定会更加认真。
“没事。”顿了稍刻,蒋以觉才说道,“这酒好像坏了,我让他换一瓶。”
徐牧提醒道:“别喝太多了,你待会还开车呢。”
蒋以觉将酒拿起又放下,淡淡说:“好,听你的。”
吃过晚饭,八点左右,他们来到市中心展览馆看画展。这个画展是国内一名大画商与国外美院联合举办的,头一天只发放一百张票,主要吸引富商来买画。
展览馆有四层,四层皆摆有不同派系的画作。印象派画作在一楼,学院派在二楼,三楼日本画,最后一楼是中国画,馆长说,这次展出的中国画,全是从汉口民国画馆运来的国宝。
为了让人更好欣赏画作,画与画之间隔有一定距离,不会互相影响。
参观完一楼,蒋以觉就预购了三幅画,一幅是徐牧喜欢的意大利画,两幅是他自己看中的俄罗斯画。
学院派和日本的画作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特别喜欢的,所以很快就参观结束。
最后一楼中国画由于要还给汉口的画馆,因而暂不出售。
可能是因为不能购买的原因,蒋以觉对四楼提不起什么兴趣,直接去准备定金的事情,徐牧便一人独自参观这些国宝画作。
徐牧循着主廊道逛下去,看曾经的中国如何在这些人笔下以绚烂的色彩呈现出来。蓦地,脚步停住,他紧紧地盯着廊道尽头的一幅画。
那幅画乍看没什么特别的,细看仍无什么较为出彩的地方,可就是让徐牧看得移不开神。
夕阳垂暮,一条大江,一座长桥连着楼房与山。
旁边一名男人也来到这幅画前,主动说起话:“六十年代的长江一带,这座长江大桥,现在还在呢。”
“长江?”徐牧对这两个字貌似有着特别的敏感。
“嗯。你去过吗?”男人问他。
“没去过。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徐牧盯着画中大桥、江水,神魂仿佛在几个瞬间飘荡去百年以前,画中的地方,转悠了一圈又一圈。
但这飘荡的神魂,立刻被蒋以觉叫了回来。
“徐牧。”刚上四楼的蒋以觉在楼梯喊徐牧的名字,“你好了吗?”他似乎不打算顺便看看这一楼的画。
徐牧点点头,边向他走去,边问:“你不看看这一楼吗?”
默一秒,蒋以觉声音颇低地说:“不了。”
徐牧不再劝他,最后看了那幅长江画一眼,随即往蒋以觉的方向走去。
出了展览馆,徐牧发现,连在展览馆旁边的,还有一间小馆,这间小馆今天正在展览今年已经培育成功的新生植物,这些新生植物会摆放在研究出它们的专家专柜中。
看到临近玻璃口专家专柜摆放的新梅盆栽,徐牧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他左右望了望,捡起地上一块比巴掌还大的石头,掂掂分量,瞄准眼前的玻璃就要砸过去。
蒋以觉不明所以,忙先将他拦住。
“怎么回事?”
“这条狗,”徐牧指着专柜上的专家名字,不客气地骂道,“偷了我父亲的研究,还把我爸辛辛苦苦培育的新梅放在他的专柜上,我要为我爸讨回公道。”说完,扬起石头准备就绪。
第11章 吻
蒋以觉抓住他的手臂,快速把他手中的石头拿走:“他偷了你父亲的研究,你砸展馆的玻璃有什么用?”
“那你说该怎么办?反正我咽不下这口气!”徐牧扑腾蹲下,定在这里不走了,小孩子脾气上来,今天非得做点什么才甘心。
“把你父亲的成果拿回来。”
“怎么拿?”
“从大门堂堂正正走进去,15秒内,抱起那盆盆栽就跑。他的研究是偷来的,肯定不敢报警。”就算真的报警,蒋以觉也有办法摆平。
徐牧讶异,他没想到蒋以觉这么正经一个人,想法比他还大胆。
不过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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