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呼机滴滴响的时候,颜冬青正给学生讲课,穿老式白衬衫,黑色劳动布裤,头顶的电扇悠悠打转。
天太热,白衬衫里的背心已经被打湿。
颜冬青低头看眼传呼机号,就知道是媳妇儿呼叫他,先没管,等下课了才用办公室电话拨回去。
大学毕业之后,颜冬青拒绝了分配的工作,直接留校念研,跟的导师就是周教授,除了做研究,也会帮他上上课。
给傅冉回拨了电话,颜冬青提前下班半小时,途径糕点店,从里头买了块蛋糕。
时下的蛋糕可比十几年前好太多,不要蛋糕票不说,样式也花哨。
一路拎回去,才进家,蛋糕就被湾湾拎了过去,八九岁的小姑娘,正是好吃的时候,嗅了嗅蛋糕味儿,开心道:“爸爸,我要吃一大块!”
自打小姑娘上学之后,就慢慢改口喊爸妈了,因为学校老师教她新社会了,要喊爸妈,爹娘那是旧社会的称呼。
颜冬青拍拍她头,随她。
屋里电视机哇哇响,靖哥哥的降龙十八掌天天放,颜冬青看得头疼。
最近他最讨厌的两个男人总出现在他视线里,白天靖哥哥,到晚上就改成发哥,前者迷住了他闺女,后者迷住了他媳妇儿。
晌午傅冉做了一桌菜,饭菜端上桌了,蛋蛋才满头大汗从外头回来,进家二话不说,先冲到自来水管下把头发浇湿,然后坏心眼的跑到妹妹跟前甩头,把她惹得哇哇叫。
“爸爸,你看哥哥!”湾湾打不过她哥,只能告状。
颜冬青踢了儿子一脚:“老实点。”
蛋蛋摸摸挨踢的屁股,立马怂了,只是还没过两分钟,趁颜冬青不注意,撅起屁股就朝妹妹放个大臭屁。
湾湾:“...........”
老少三辈人,热热闹闹一家子,围圆桌给廖娟过了个六十岁生辰,约莫是高兴,颜冬青多喝了点儿,下午没再去学校,一觉睡到天擦黑。
白天睡的足,晚上可就精神了,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扯扯傅冉头发,一会儿脚趾头夹夹她腿上的肉,把傅冉整得也睡不着。
傅冉拍开颜冬青扯她头发的手,困意朦胧咕哝道:“您可真烦人。”
颜冬青低笑,抬手抚抚她眼角不知何时冒出的细细纹路,凑在她耳旁低声道:“冉儿,朕好像从没对你说过那句话。”
傅冉揉揉眼,稍清醒了些:“什么话啊?”
颜冬青咳了声,被她盯着,竟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轻声而郑重道:“朕喜欢你。”
饶是老夫老妻了,乍一听他这么说,傅冉还有些害臊,心里咕噜噜冒甜水:“怎么突然说这个呐。”
颜冬青不吱声,凑过去亲亲她,胡渣子蹭她脸,掩饰自己的羞意。
朕喜欢你,无论是在大魏,还是这里,都只喜欢你。
第110章 番外1
春去春来, 随着小辈们的慢慢增多,傅冉和颜冬青一天天老去。
傅冉七十岁这年, 颜冬青想给她过个生, 是按大魏的生辰推算出的日子。
当然,傅冉还不知道, 因为来这几十年, 她和颜冬青从未在意过这些。
夏天亮的早,才四点多, 胡同里就传来了说话声,间或夹杂着汽车鸣笛声。
颜冬青也起了, 穿件白汗衫, 蓝色布裤, 脚上是双皮凉鞋,洗脸的时候顺带用毛巾抹了把头。
他从四十岁起就开始秃顶,到五十岁时, 前面的毛几乎秃光了。
最初时,颜冬青还闹过脾气, 心慌,胸闷,气短, 看谁谁不顺眼。
毕竟万岁年轻时好赖是个美男,没哪个美男能接受得了自个变成秃子。
尤其是看到跟他岁数差不多大的祁瑞安和国师大人,仍旧是满头茂密光亮的黑发,万岁就更能上火了。
好在傅冉再三保证不嫌弃他, 还经常夸他好看,才好受那么点儿。
外头天朦胧亮,颜冬青推上那台老旧的凤凰牌自行车,打算先去趟菜市场。
他养的那条土狗紧紧尾随。
到这个岁数,颜冬青早就退休了,已没年轻时的能力与耐力,唯一能做的是珍惜和傅冉在这为数不多的日子,爬山遛狗,钓鱼养花。
高兴了就去两个孩子家轮流住,烦了就跟傅冉住,如果再跟吵架,就拉上他的土狗离家出走,等着傅冉去找他。
绿皮铁棚搭建的菜场,杂七杂八的东西特多,地上水滩稀泥还有扔的烂菜叶,不是一般的脏。
尾随颜冬青的土狗是个爱干净的狗娃子,特嫌弃的瞧了眼,然后腾地跳上自行车后座,老老实实蹲在上面,任由主人推它走。
颜冬青在菜场转了圈,末了相中街尾老土布店里的一件碎花裙子。
先头几十年,大家伙儿不愿意穿老土布,手里头要是存下布票,都要扯几丈的确良。
现在的人讲求舒适,怎么快活怎么穿,老土布反倒又热卖了起来。
一件老土布碎花裙,只要五十块,红塑料袋里装着提溜回去,正好傅冉起了,一头花白卷毛,四合院里音响哇哇响,在跳广场舞。
听见自行车声响,傅冉回头瞧眼,没停下跳舞,优雅的转个圈,面朝颜冬青。
“您买了什么?”
颜冬青把破自行车歪靠在墙上,红塑料袋递她:“朕给你买条裙子。”
臭美如皇后娘娘,从年轻美到老,哪怕七十岁了,还是爱美,烫头发,穿裙子,擦口红,一样不落。
“您这眼光啊......”傅冉不跳舞了,把老土布碎花裙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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