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童年的记忆大多模糊不清了,只留下些许零星的片段。被送回到外公家那年凌希五岁,好像懂了点事,又好像什么都不懂,对未来的生活他都茫然不知,对远离城市的一切他都充满了好奇。外公居住的村屋后头是片大大的池塘,池塘边的草丛里还有青蛙跳来跳去。凌希拎着小水桶和小铲子在池塘边挖泥巴挖得太专注,不知不觉天黑了,月亮升起来,没有风的夜晚水面平稳得好像镜子,清清楚楚倒影着整个夜空,星光斑斑点点,仿佛是银粉散落在水上……凌希以为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他一阵风似地跑回了屋子:“爸爸爸爸,快来看,后院有一片大海,大海里都是星星……”
可是送他来的爸爸不见了,屋里头只剩下了外公,外公拉起他的手,笑容亲切和蔼:“小毛头,你妈妈一个人跑去外面玩,迷了路,要很久很久才会回家,外公一个人好孤单的,你以后就留下来陪着外公好不好?”
凌希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用力点点头:“好。”同时笑出了一只很大很大的酒窝。
那时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被抛弃了,所以丝毫不觉得伤心。关于那个改变人生轨迹的夜晚,他只记得吊灯旁边围了很多巨型蚊子,飞来飞去不时撞到人脸上很烦躁,还有冰箱里取出来的凉茶很苦,要皱着眉头憋着气才能喝下去,还有外公的手掌很粗糙,手背上鼓着一条条青筋,像爬满了蚯蚓似的,还有外公哄他睡觉时唱的老歌很好听……可惜年月太久,他已经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歌了……
节目结束,吴老师很是感慨:“所以说信什么佛祖、上帝都没用,老天才是最不公平的,人从打出生开始就高低有别了。好比老爸是搞音乐的,儿子从小学钢琴,长大了很可能也是个艺术家。老爸要是个渔夫呢?儿子从小学晒咸鱼、腌虾酱,长大了顶多是个水产店小老板……”
宝妹也点头赞同:“就像我老爸,路边报摊卖了半辈子的八卦杂志,别的本事没有,整天只知道谁闹了绯闻、谁吸了大麻、谁遭了咸猪手,搞得我现在看到很多圈内人都怪怪的。”见凌希之前看电视看得入了神,她忍不住发挥起了从她老爸那里继承来的八卦精神,“对了凌希,都没听你提过,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凌希撇了撇嘴:“我没爸爸。”
宝妹很尴尬,后悔不该一时嘴快:“抱歉啊凌希,我不知道……”
“没有爸爸一样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说不定还能做得更好。”凌希神色安然,低下头大口大口吃着饭。
菜凉了,味道也不算太好,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食量。外公说一个人在外面每顿要吃两碗饭,以后他都是一个人了,所以每顿都要很努力地吃下两大碗。不光要好好吃饭,还要好好唱歌,要做最红的歌手,要拿金曲奖,要去世界各地开巡回演唱会……希望有一天可以见到妈妈,因为内外公很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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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吴老师拿出行程表翻阅着,他下午要飞去外地参加一个重要活动,但工作排得太满,还有一段宣传用的音乐小品没有完成,他催促着还在塞最后一口饭的宝妹:“去把我昨天让你整理的几小段素材调出来。”
“哦,来了来了。”宝妹赶紧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跑去打开背包翻找起来。
吴老师看了看表,不免有些急躁:“让你调素材你去拿包干什么?别磨磨蹭蹭了,小姐,再耽误下去飞机不等人的。”
宝妹偷眼望向吴老师,怯怯回道:“是……那个……我电脑中病毒了,所以昨晚把素材都拷贝出来存进u盘了,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个包里的,怎么找不着了……”她也急得不行,干脆将背包倒提起来,里头东西一股脑全都堆在了桌面上,挨个翻找着。
“你说说你到底在搞什么!简直添乱!”吴老师声音瞬间抬高了好几度,吐沫星子差点喷在凌希脸上。
凌希对不相干的事没什么兴趣,也不想被吴老师的怒火波及到,所以他一直缩在椅子上没动,并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宝妹越急越乱,在背包里翻找无果,她开始挨个儿打开抽屉把里头的零零碎碎都搬了出来,同时紧张地自言自语着:“怎么回事,明明放这了啊,难道掉在抽屉里了……”
吴老师来回踱着步子,不断敲击着自己的手掌,耐心一点点耗尽:“找到了吗?还要多少时间?拜托,你是领薪水做事的,能不能认真一点?难道我请你回来是为了拖后腿的吗?”
宝妹把办公桌上大大小小的抽屉都翻了个遍,已经开始翻找起笔筒、文件夹、纸巾盒这些完全不可能藏有u盘的地点了。她头发乱蓬蓬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脸,但凌希仍旧清楚看到有几颗眼泪从她下巴处低落,“扑簌扑簌”砸在了桌面上。估计再找不到的话,她一定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眼见吴老师怒气值一点点飙升,就快发作了,凌希自己跟自己纠结半天,还是主动请缨道:“老师,要是急的话你就先过去吧。昨天你说的想法我都记得,知道该怎么编,不如我帮你弄,稍后再上网传给你。”
时间不等人,吴老师也只好按他说的办了:“那你尽快,我估计要等到晚饭后才有空,希望别耽误正经事。”
吴老师一走,宝妹稍稍松了口气,双手合十朝凌希不住摆动着:“谢谢你啦凌希,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还以为这次工作要保不住了呢。”
凌希其实不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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