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识色深邃如星子的眸中似乎浮现出些许遗憾:“重兆、涅仪、知微还有仲闲,竟无一人在我身边。”
他说完,僵硬的唇角竟然扯动了一下,闭目笑道:“这样……也好。”
“祁薄阳远在函川,如今这昆仑只余一个笛吹云……”他朗声道,“而笛吹云,有何可惧!”
身后弟子应声而和,面上尽是狂热之态,冷气在遇上炙热的肌肤时,被蒸腾成了一片白色雾气。
昆仑三宫之门,应声而开。
“我笛吹云虽为天机阁阁主,但也是昆仑之人。纵然不敌寺主,但也敢一试,心无所惧。”
循声望去,却是一腰佩铁笛的黄衫男子,站在阆风宫前,左手执了圆盘,另一手负于身后,临风而立。青衫的太虚道弟子在他身后连绵一片,原本的雪山霎那间成了一座青山。池风歇与霜月明侍立两边,神色平静。
他身形瘦弱,衣袂拉扯间,几欲凭风而去,可他站在离大悲寺一众百丈距离之外,全无一丝怯意。
宣识色开口,虽然二人距离稍远,但这话却丝毫不差地传了过去:“你笛吹云虽擅算天机,但天意岂能尽如人意?”
他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身躯不见晃动,抬脚已跨前了一步。
这一步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小,可笛吹云见此却不由握紧了圆盘,全神贯注。
风冷雪寒,他握住圆盘的手指,白得近乎透明,却不曾松过分毫。
笛吹云外表看似文弱,但既然能够成为天机阁阁主,就代表他绝不是软弱人物。
他突然朗笑一声,伸手指着其下玄圃宫:“不知寺主可知我除了算尽天机之外,更擅阵法一道。若非如此,今日我也不会在此,不知寺主可敢一试!”
宣识色行步未有停止:“天机算数,阵道医毒,笑话罢了。笛阁主既然已经摆开了阵势,我有何不敢。”
昆仑山高三千丈,其上昆仑三宫,有石阶从山脚直达天庭,一共九千八百六十二级。
宣识色踩上第一级的时候,低垂的眼眸突然睁开,寒光凛冽:“左道!”出声如雷霆,连眼前的山风都为之一窒,撕裂了昆仑冰雪。
那一级石阶随着他这一句话轰然碎裂,成了一片石屑。
笛吹云左手小指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说任何话。
“左道!”
“左道!”
“左道!”
“通通都是左道!”
宣识色每走一步声音愈响,吐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如惊雷落于耳畔,脚边二丈方圆的砖石在这一话间尽数湮灭成粉,风过无痕。
笛吹云头微向前倾了一下,唇边挂了一丝血迹,低声苦笑:“果然还是不行。”
“功法、兵刃、异术,不过外物。人行于世间,身在、心在,万事足矣。”宣识色视线掠过破毁的阵法,抬头对笛吹云道。
笛吹云竟然笑了:“人生而有灵,通万物之情。山石土木,飞禽走兽,奇珍异cao,或有用处,人皆可取来为己所用,此上天馈赠。我倒不知寺主,是如何有了这外物一说。为己所用,便是自己之物,将其归于外物,岂不大谬!寺主这番……是着相了。”
他的阵法造诣是大荒之首,宣识色这一路虽然看似轻松,内中杀机唯有他自知。
幻象勾心魔暗生,步步走黄泉险途。
若非宣识色于最前破了这些阵法,他身后的弟子怕是大半都能折在这里。只可惜他心智坚定,偏执成魔,诸多幻象或有勾动心绪,但不过动念间,便再无波动。
一言以蔽,这阵法对上宣识色这种心硬如铁之人,实在有些吃亏。
笛吹云早知这个道理,摆出阵法不过是为了将宣识色的心力耗去些。若以此为目的,这一路下来,倒也够了。
对方不紧不慢地拾阶而上,身后弟子亦步亦趋,周边cao木砖瓦,俱为他身周翻滚气浪所摧。
他走的这一路,倒是把好好的玄圃宫毁了大半。
半个多时辰之后,他已站在了阆风宫前,与笛吹云相对而立。
“你……并非我的对手,”他看着笛吹云,视线又转过他身边的池风歇与霜月明,“太弱了。”
笛吹云搁了圆盘,脸上并无急色:“我的确并非你的对手……但……”
“加上我,寺主觉得可够?”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不可能!”宣识色难得神色惊异:“你怎么可能在这儿!你明明……”
他看过池风歇与霜月明二人,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来人跫音声起,于笛吹云身后转出。
他的嗓音殊无异处,如冰化于水,终为一体。
“你以此种手段算计我等,怎不许我们以同等报之?”来人道。
宣识色已然恢复平静:“能得你二人联手对阵,倒也不枉此行。”
那人缓步而行,身形容貌无一出众之处,偏偏他神容平静,眉目如水,气质沉凝。
笛吹云摘了腰间铁笛,叹道:“未料到有一日我会与你联手。”
白日迟不为他言语所动,只淡漠点头:“我也未料到。”
宣识色眼帘微垂:“若我没有想错,此时在隐机阁的应该是凉风生吧。”
白日迟一贯少言少语,笛吹云主动接了话:“在古臧的应该是寺主座下四贤之一的知微吧。”
话至此处,多说无益。
大悲寺弟子功夫扎实,内力比之江湖同龄之人更为深厚,而太虚道弟子剑法飘逸,身法极好。
两边弟子若是对阵,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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