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那太监裹着一身寒气回来,仍旧捧着先前的那只锦盒,恭声说道:“……王上收了东西之后,便命奴才将此物送还给世子。”北堂戎渡听了,便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下去,自己把盒子拿过来,打开一看,就见里面的点心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个信封放在里头,便展开来看看,只见上面两个大字赫然在目:罗嗦!北堂戎渡见了,哈哈一笑,当即就笑倒在椅子上。
过了十余日,天气越发冷了,一连几天都在下雪,这一日北堂戎渡下了朝,回往自己宫中,刚从东门进去,换上早就停在一旁的暖轿,由八个年轻力壮的宦官抬了,稳稳而行,等过了东上中门时,却见迎面有两个大太监满面喜色地上前行礼,口中说道:“……禀世子爷,太夫人已到了。”北堂戎渡在轿内听了,不免有些惊讶,随即就一手半掀了帘子,笑道:“哦?这么快?”又问:“……外祖母眼下,在哪里歇息?”其中一个太监忙垂手道:“回世子爷的话,太夫人如今正在琼华宫,三位侧妃都已前去拜见了。”北堂戎渡点了点头,道:“去告知外祖母,待我先回宫换了衣裳,便去一家子相见。”说着放下轿帘,道:“走罢,先回我宫中。”
一时北堂戎渡在自己寝宫换下朝服,改穿家常衣裳,这才乘辇前往琼华宫,这琼华宫乃是沈韩烟的起居所在,自然富丽奢宏不比别处,正殿的尽头辟作暖阁,平日里在冬天接待北堂戎渡,或者三位侧妃前来请安,基本上都在这里,不过今日明显比往常更热闹许多,北堂戎渡还没进到里面,远远就听见有欢声笑语不断,北堂戎渡会心一笑,脚下不由得加快了几步,未等两侧宫人动手,已是自己掀帘进了屋,刚一跨进门槛,就见到里面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正中的一张小填漆九枝梅花靠背的芙蓉榻上,一名盛装的绝色丽人正身后斜倚着靠垫坐着,双手搭膝,唇角微微含笑,正与左右之人说话,沈韩烟端坐下首,宋、谢二妃以及牧倾萍也依次排列,一个个盛妆丽容,花貌妍媸,团团围坐在室中,衣鬓生香,格外热闹,直如众星捧月一般,侍坐在那丽人左右,两个孩子亦在其中,周围数十名宫人于旁侧侍奉,此时室中暖如春末时分,暗香满满,北堂戎渡眼见那丽人容貌倾国,仪态万端,一眉一眼看起来都是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的熟悉,眼前仿佛就开始有些模糊起来,就好象是看见了当年北堂迦一般,宛若从前时光,一时间不知为何,心中顿时滋味难言,只那么一怔之下,便随即径直快步走了过去,在对方面前大礼参见,同时感慨万千,只道:“……不肖孙戎渡,见过外祖母。”
那厢许昔嵋却也是神情有异,她已有许久不见北堂戎渡,如今一见之下,只觉得他长大许多,不免有片刻的失神,既而凝神细看着北堂戎渡的脸庞,只见北堂戎渡一副少年郎模样,面容俊美,丰姿翩然,那棱角,那五官,足有北堂晋臣当年六七分形容,饶是她身为一教之主,心x_i,ng坚毅以极,什么都经历过了,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心下亦不由得登时一酸,顿时连忙稳住了,很快笑起来,伸手挽北堂戎渡起身,细细端详着外孙,叹道:“好孩子,许久不见,怎么却瘦了很多……快坐在我身边,咱们娘儿俩好好说话。”北堂戎渡忙陪了笑道:“哪里是瘦了,我整日里锦衣玉食,全是好东西养着,应该说是胖了还差不多,您不过是久不见我,才那么觉得罢了。”一面说,一面让人给他脱了身上连兜帽的大氅,露出一身颜色素净的家常对襟大袄,简洁的款式越发衬得容色出尘,旁边除了沈韩烟以外,其余三女都起身朝他一礼,北堂戎渡摆摆手,让她们坐下,一手抱起早就笑眯眯地仰头看着他的北堂佳期,道:“今天怎么这么乖了?也不出声。”北堂佳期亲亲热热地用小手搂着父亲的脖子,甜甜说道:“阿爹说,今天在曾外祖母面前,不许淘气的……”北堂戎渡一笑,抱着女儿在许昔嵋身旁坐了,不由笑道:“这丫头虽然生x_i,ng淘气些,但也不是一味胡闹,您看,长得也挺讨人喜欢。”
许昔嵋抱过北堂佳期,又让宋妃把襁褓里的北堂润攸也抱上前来,自己一手抱着一个,看了又看,眉目之间喜不自胜,只轻声叹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一双小儿女,如今我也是有重孙的人了,再没有什么不安心的。”说着,又想起北堂戎渡的祖父北堂晋臣来,不由得道:“我平生至此,也算是什么都经历过了,如今盼到你也有了儿女,我还有什么不欢喜的?便是如今……那人招了我去,我也能闭得上眼了。”说着,便有了些伤怀之色,北堂戎渡见状,隐隐有些猜到她是为了谁伤感,因此也不便点破,只是忙趋前安慰起来,又说了好些宽心的话,许昔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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