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那就……
北堂尊越倏地站了起来,他走出山洞,突然疾步向外奔出,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快速地奔跑,甚至将风都能够甩在身后,此时夜色正浓,矫健的身躯奔驰间,惊起草丛中无数叽叽而鸣的夏虫……
北堂尊越一面疾奔寻找,一面低吼声声,浑不在意是否已经开始觉得疲累,只试图唤出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但许久许久,北堂戎渡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北堂尊越渐渐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一时似乎有些失了神,想着或许北堂戎渡,应该真的不会回来了……他立了半晌,然后掉过头,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回走。
然而,当北堂尊越再次踏进山洞时,他却忽然愣住了,一瞬不瞬地看着里面那个正在蜷缩而卧的白影,似乎不太相信一般,那只年轻的白虎也看着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喃喃道:“……我以前说过的,等我长大了,你就可以整天睡觉,换我去捕猎……你答应过的。”
北堂尊越忽然有些心慌,心跳沉沉入耳,有什么比岁月荏苒更为沉重的东西把胸口堵得满满,几乎都要溢了出来……良久,他慢慢走到北堂戎渡身前,伏下来,一点一点地舔着年轻白虎的眼睛。
“……好。”
第164章 疑心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偌大的浴室中热气袅袅,白烟如雾,不远处有数名宫人在侧侍浴,只隐隐闻得几下轻柔的撩水声,宋氏身披一道素白薄纱,白皙的额上沁着细密的薄汗,整个人浸在水中,温泉内蒸气热热,只觉水温舒和,令人身心皆畅,遂闭着眼,撩起一捧水扑在面上,既而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一旁的宫人是自幼就贴身服侍她的,闻言忙回答道:“回小姐的话,再有半个时辰,咱们夫人便会与谢夫人一同进宫了。”宋氏点了点头,面上似喜似悲,说道:“说起来,我已经有两年不曾见过娘了,谢姐姐也一样,直到今天,才好容易……”说着止了声,用水泼了泼面颊,过了一会儿,忽起身出水,沿着台阶走上池岸,一面将身上披着的素纱随手扯下,旁边宫人忙上前扶她,一面吩咐人过来伺候穿衣。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过后,宋氏裹着熟罗浴袍出了浴室,开始j-i,ng心梳妆打扮,边上宫人见她不住地挑拣衣裙,不由得笑道:“衣裳太多,小姐都拿不定主意了呢,那件织金刺绣妆花的不就很好么?奴婢瞧着,实是又华贵又端庄。”宋氏道:“是吗?”让人将那件衣裳拿来换上,又在臂上挽了一条珍珠织绣花边的细绫披帛,自嘲道:“好久没见着娘了,我都有些乱了……自从出了阁以来,就再未见过娘亲,心里难免挂念得紧。”一时又梳起云髻,配上簪环,等到万事都已妥当,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遂一面坐着吃茶,一面等着消息。
未几,忽听见外头有宫人欢喜之声,旋即一个近身宫女打起竹帘,进到里面,满脸喜色道:“小姐,夫人已到了!”宋氏一听,情不自禁地便要起身去迎,一旁的大宫女见状,忙劝道:“小姐且住,于礼不合呢。”宋氏这才回过神来,轻叹一声,重新款款坐下,须臾,外面的几个宫人纷纷打起竹帘,两名内监在前面引着,后头跟着一位中年贵妇,眉目之间与宋氏有几分相似,方一进来,看见上首坐着的宋氏,眼圈登时就已红了,宋氏更是哽咽难言,强忍着泪意,只用帕子捂着嘴,却不可站起来,只能端正坐着,受了那贵妇一礼。
君臣之礼既过,宋氏摒退众人,只留几个自幼便服侍在侧的贴身宫女,此时宋氏再也忍耐不住,顿时痛哭出声,快步走向那妇人,猛地扑入对方怀中,紧拥了臂膀哭道:“……母亲!”那中年贵妇见状,亦且泪如雨下,旁边几名宫人见了,也陪着不住地落泪。
半晌,母女二人才被劝开,宋氏忍悲含泪,满心有万般话要说,但一时却只是呜咽而泣,拿绢子捂着嘴,倒是宋夫人还掌得住,擦净了眼泪,忍悲强笑,上来劝解道:“世子妃切勿如此,今日臣妇与世子妃母女相见,实在是大喜之事,有许多体己话要说,都应该高兴才好。”宋氏听母亲这样说着,自是垂泪无言,请了母亲入座吃茶,自己则起身去后头洗脸补妆,又换了衣裳,这才重新回来,母女俩两两相看,说不得又是一阵心酸,不免唏嘘一番,宋夫人见女儿似是又要哽咽起来,忙劝道:“好容易今日能见了一回,说说笑笑也就罢了,世子妃若一味哭个不住,待时辰到了,臣妇出得宫去,又不知多久才好再见上一面。”宋氏听了,这才渐渐收了悲声,转圜过来,与母亲说话。
一时母女两人吃着茶,略静了片刻,经年不见,宋夫人见女儿容貌萃秀,丽色昭昭,长长的珠络垂在面颊两侧,举手投足之间,已非当初离家时的那个青涩不知事的天真少女,一时间又是满足又是心酸,略微放下心来,用手绢擦了擦眼睛,道:“眼见世子妃如今这个形容,臣妇也多少放心几分……”宋氏见母亲神色间依旧是当初的怜爱之色,不禁又是一阵难过,却反过来安慰道:“女儿在宫里很好,母亲不要惦记。”
宋氏口里虽是这么说,面上却并不瞧得出什么欢喜的神情,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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