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语气竟活像是当场抓到妻子在外偷情的丈夫,北堂戎渡此时光顾想着不要被拆穿才好,倒没留意到这一点,但牧倾寒直至此时,却已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看向北堂尊越的目光之中,已微微生寒,身体略略一偏,已将北堂戎渡护在近旁:“……北堂尊越,你今夜如此,是何意。”
北堂尊越冷笑不语,原本从前北堂戎渡去见牧倾寒时,他得知之后便心中不悦,如今既已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再听到北堂戎渡却与旁人相会,哪里还能忍得住?虽知道自己不应来此,却到底还是耐不得,略一转念,就做出了决断,亦且至此,方才在船上见到北堂戎渡与牧倾寒两人谈笑融洽,举止亲近,心中那一股火早已烧了起来,眼下再瞧见牧倾寒对北堂戎渡这等毫不掩饰的呵护关切之态,哪里还忍得住,冷笑着对牧倾寒道:“本座之事,与你何干!”话音未落,身形突然一动,眨眼间已到了北堂戎渡面前,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手攥住了北堂戎渡的胳膊,一拉一扯,就已将人拽进怀里:“……还不跟本座回去!”
牧倾寒万不曾想到北堂尊越竟会对自己的心上人动手,登时厉喝道:“……北堂尊越!”右掌反手劈出,直取男人的咽喉位置,北堂尊越则一手揽住北堂戎渡的腰,飘身后退丈余,脸上微现怒色,右边嘴角轻轻向上扯起一丝冷寒的弧度,依稀杀气腾腾,野兽般的一双幽暗金目看着不远处的白衣男子,眼神中有着不动声色的杀气,森然道:“姓牧的,你最好立即从本座面前消失……”话音未绝,怀里的北堂戎渡已用只有他们父子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咬牙低低道:“……你干什么你?!”北堂尊越闻言,心中发恼,只当少年维护那人,一时间更是妒火中烧,大声骂道:“还不闭嘴!”
此时此刻,牧倾寒若是再看不出两人之间有所关联,便是傻子了,他向来也是心思慧利之人,方才只是关心则乱,此时见北堂尊越那等怒意,偏偏又挟持着北堂戎渡不放,满脸嫉色,一时间心中竟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却根本无法接受!
可他越不肯相信,心中就越发扔不去这个念头,再一串联从前至今种种,却是豁然开朗,一通百通!自两人多年前相识之初,北堂戎渡向来穿戴所用之物就俱是极尽奢华,眼界谈吐亦是不俗,平日里所处的环境可想而知,决不是平常人家,而其又从不肯谈及家世,甚至两人都不能够时时相守,连见面一次,都颇费踌躇,而前时两人多年后再次相见,北堂戎渡言谈之中也流露出二人无法携手一生之意,万般言辞皆是拒却,字字绝情,更从不肯提及婚事,如今想来,竟怕是满腔的苦衷,却不得说出!饶是牧倾寒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自己猜到的那个答案,可事实却处处都对得上,由不得他不信!——
他心爱的蓉蓉,只怕在多年之前,就已是这北堂尊越的禁脔!
思及至此,牧倾寒心神巨震之下,随即而来的却并非是心如死灰,而是汹涌的愤怒与怜惜——北堂尊越他怎么敢!自己心爱的蓉蓉数年前还只是个孩子,却遭人这般对待!自己曾受北堂尊越侮辱也就罢了,他一个男子,只当是一场噩梦便是,可他心爱的人还只是年轻的少女,却要经历这等遭遇!他愧为男子,竟连平生唯一所爱之人都护持不了,想来两人每一次见面,大约都不知要费对方多少心思,才能脱身出来一见,他每每相见之际,都是满心喜悦,可只怕蓉蓉却是心中郁郁,强言欢笑!
及至此时,牧倾寒如何还能再耐住半分!但见银光一闪,腰侧长剑已然出鞘!北堂尊越眼中浮现出一丝狠绝,眉心一动,已将怀中的北堂戎渡松开,悍然迎了上去,北堂戎渡眼见他眸中凶光连连,知道男人已动了杀心,不觉失声道:“……别!”
声音顿起,北堂尊越似是微一犹豫,眼中敛去了嗜血之色,只是不待他有所反应,一道凛冽的剑光已挟着风雷之势,直逼近前!
北堂戎渡眼看着两人动起手来,一时间心中大乱,竟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到底心x_i,ng坚稳,转眼之间就已冷静下来,眼神一凝,既而也不说话,只朝着岸边快步走去,而北堂尊越与牧倾寒眼下虽是厮斗,却仍然察觉到北堂戎渡已经离开,便见北堂戎渡大袖翻飞,一掌击出,将牧倾寒逼退一步,自己则飞身亦朝着岸边而去,眨眼就已一手抄住北堂戎渡的腰,纵到岸边那条来时所乘的船上,却见身后白影闪动,牧倾寒也已随之而来,北堂戎渡眼见不好,只怕北堂尊越当真将牧倾寒打杀了,牧倾寒虽是武功极高,却毕竟尚自不及北堂尊越,念及至此,便清叱道:“……你别过来,回去!”
他满面急色,牧倾寒看在眼里,却只当他忧心自己被北堂尊越所伤,一时间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苦涩,喜的是心爱之人明显担心忧虑自己,孰近孰远,一看便知,苦的是自己枉为男儿,平生亦是矜傲,如今竟却连唯一所爱之人也保护不了,令其受人挟持侮辱!一想到眼下两人之事被北堂尊越所知,此番回去,蓉蓉还不知会受到何等折磨,心中登时血x_i,ng上涌,什么宗门家人等等,统统尽皆暂时忘怀,满心只剩了一个人,豪气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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