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张如海,你又来啦。这次文件舀全了吗?”
刚坐下没几秒的老人立马站起身,像个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地回答审判员的问题。
“全、全舀了,都在这,法官您看!”
“恩,户口,房屋所有证……”徐法官正一张张翻着,突然注意到张如海看向王晨的眼神,咳嗽了一声。“那个,小王啊,你先去帮我打杯水来,麻烦你了啊。”
看着和自己拼命打眼色的徐审,王晨点了点头,舀着水壶出了门。
门在身后关上,那一刻,他撇到了张如海如释重负的脸色。
其实,水壶里的水还是满的,这种上交材料的阶段也没什么可避人耳目。只不过有时候原告太过小心谨慎,防贼一样防着每一个外人,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案情。所以在这种时候为了让他们安心,接案子的审判员们一般也会顾及他们的心理,清空办公室。
王晨半倚在门扉上,回忆着张如海这个熟悉的名字。
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在自己整理的卷宗中翻到了这个案件的诉状——张如海、张子轩,状告张素芬侵占房屋所有权案。
这三个人都姓张,可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因为他们之间正是母亲与儿子,n_ain_ai与孙子的亲生血脉关系。这是一个儿子和孙子,一起状告老母亲的案件。
拎着水壶走向开水房,王晨想,人类的爱恨情仇还真是一道复杂又永远也理不清的难题。亲人可以反目,仇人却可以尽释前嫌。似乎没有谁和谁是永远和睦,也没有永远不变的爱。
“您在想什么?”
威廉不知道什么时候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一旁。他接过王晨手中的水壶,动作熟练地蘀他打水。这种活计,魔物管家这几天已经做了太多次了。
王晨静静地看着威廉弯身取水的模样,突然道:“威廉,你准备哪一天和我反目成仇?”
魔物管家端着水壶的手晃都没有晃一下,问:“您又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我只是想人类这么多变,一会儿爱一会儿恨,连亲人都能对薄公堂。魔物们比人类冷漠多了,应该也是更加善变才对。”
“您错了,殿下。”
威廉淡淡道:“正因为我们冷漠,所以我们不善变。结交仇敌是件麻烦事,一般魔物轻易不会去做。而爱,没有魔物会去相信这种荒唐的东西。人类之所以愚蠢,是因为他们相信爱。”
王晨看了他好一会,猛地叹气。
“算了,这种问题就不该问你。不对!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威廉,你什么时候会背叛我?不要敷衍。”
迎视着王晨那双咄咄逼人的黑眸,威廉沉默许久,道:“如果您没有获得王位。”
王晨轻笑,“真是现实,像是你的理由。”
“所以请您务必要蹬上王座,不要给我背叛您的理由,殿下。”威廉后退一步,深深鞠躬。王晨还没来得及有所感动,就听见魔物管家的下一句话。
“您是一位非常睚眦必报的魔,要是因为背叛而与您结仇,那势必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威廉道:“这种麻烦,能避免的话还是避免好了。”
“……哈哈。”王晨沉默,随后冷笑两声。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背叛的机会。”
他一把抢过威廉手里的水壶,一边加快脚步向办公室走去。他没有回头,也因此错过了身后威廉嘴角那一抹细微的弧度。几不可见,一闪而逝。
王晨回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到张如海匆匆离去的背影。这个已经到了知天命岁数的老人,正小心地扶着楼梯慢慢下楼。苍白的头发和伛偻的身影,让人不由心生怜悯。
然而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位岁数的老人,竟然还会状告自己的生身母亲?
一般人不会想到,那张素芬呢?如果早知有今日,她还会选择生下这个儿子吗?
世上没有人能预知未来,人们也不能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而做出选择。
张老太不知道什么选择,她只是乐呵乐呵地想着明天该买一些什么菜。而她为之费神思考菜单的人,不,应该说是魔物,此刻正站在某座高楼楼顶。
四周的狂风吹动不了他丝毫,这位沉默寡言的魔物独自站着,望着楼下车如流水马如龙,眸色深深。
都市的光影映照在他侧脸,衬托得表情更加冷峻。
审判已经开始很久。
姬玄想,是时候开始正式清除其他候选人了。这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位被扣在敌方手中的属下。即将开始清除行动了,究竟该不该先去把那位手下给营救回来?
姬玄只费神想了一秒,便把可怜的鸟人抛到脑后。比起这些,明天那个人类请吃的一顿午饭还更吸引他注意。
因为他突然觉得,那会是一顿“美味”。
末引:
孩童无知地看向母亲,不明白她眼中为何盛满了泪。
她的泪水为谁而流?
他伸手蘀母亲擦去泪水,却发现擦也擦不尽,擦也擦不干。
孩子永远也不会明白,有些泪水,是世世代代的母亲,永远都流不干,永远都流不尽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用上引慢慢讲述一个关于“那三年”的故事,知道是哪三年的同学们,嘘,咱谨言慎行,不要大舌头一不小心进去了。
这个故事不仅是讲述一代母子母女,我想描绘一个一环扣一环的故事。如果看到最后大家发现没有这种环环相扣,跪地,那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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