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门被轻轻掩上,一室静寂。
吴致晟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个红绒盒子,红绒被摩挲的几乎秃了,露出下面冷硬的盒体,握紧手中的同款,他点了点头:“吴行止是我的养父,养父终生未娶,没有自己的孩子。”
江书林闻言嘴唇抖了抖,又抖了抖,最终扯出一丝笑来:“你养父他可还好?”
吴致晟垂眸:“那盒子,养父是不会离身一天的。”
江书林一下呆坐在了原处,眼中再无一丝神色。
他早该想到的,不,其实他早就想到了。
吴致晟之前就以吴家人的身份来求见过他,他拒绝了,之后,吴致晟又托人把这盒子交给他。
看到盒子里那枚戒指的瞬间他就想到了。
“养父说,他那年答应了你,这辈子都不再回国,他说到做到,五十年,整整五十年,他便是半步也没再踏上国土。”吴致晟声音不急不缓,字正腔圆。
江书林想让他闭嘴,可嘴唇抖的厉害,什么也说不出。
“他答应过的你的事,一件件他都记得,对你,他从未失言过。”吴致晟死死盯着江书林,一字一顿,说出的话不带丝毫情绪。
“但这最后一件,他做不了主,也没法过来亲自问你了。”
江书林大口大口喘着气,想让眼前这人滚,眼底已经冒出大片的黑底金花,可还是什么都说不出。
吴致晟却丝毫不理会江书林的反应,也没有叫护理们进来的意思,而是把手里的古朴红绒盒捧在手上打开来。
一枚鸽血红红宝石配钻石戒指,正是那天拍卖会上的那枚。
同时,他也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盒子,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红的耀眼,火彩绚烂。
“养父说,这对戒指,本来就是为你设计的,他就是去了,也不敢不经你同意就拿走,他让我过来问问你,要是你愿意,就把两枚戒指都拿着,等什么时候见了他,再亲自给他。”吴致晟说着牵出一点笑来,似悲似喜。
江书林死死盯着那两枚戒指,看起来平静了很多,没再大口大口的喘息。
吴致晟看着他抖动的嘴唇,补了最后一刀:“他还说,不急,他慢慢等,反正都等了一辈子了,让你也别急。”
江书林毫无预兆的笑了,笑得嘴唇都抖动起来,笑得流了泪:“他以前经常说,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现在反而说什么再见?哪有再见?”
眼泪滴在手背上,烫的发疼。
生离、死别、求不得,诸般苦楚,今世他们都已尝遍。
就算死后有灵,漫天皆是神佛,怕也是以万物为刍狗的神佛,这样冷眼旁观的神佛信他做什么?
人死如灯灭,天上地下,碧落黄泉,哪有什么再见?
吴致晟看着这样的江书林,心里隐隐有了一丝痛快,但更多的是悲凉,如冰水一般不断蔓延上来的悲凉。
两人都没说话,任凭满室幽冷。
直到江书林看似平静了下来。
“江叔”吴致晟说:“江晞是无辜的,长得像您,或是别的,都不是他能选择的,他好歹是江家子孙,只有您这个爷爷可以帮他。”
江书林虽然老了,病了,但并没糊涂。
他知道吴致晟的意思,不能因为江晞长得像他,让他总是想起年轻时候的人和事,就厌恶他。
其实他并不厌恶江晞,只是,很多时候都不想面对那张年轻的脸,那张总是能让他想起很多往事的脸。
但他实在没想到,江哲会因为他的态度,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亲弟弟。
虽然江哲刻意瞒着,但随着他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也隐隐知道了江晞被“嫁”出去的事,还有那两份说不清的遗嘱。
他的身体状况他最清楚,必须尽快解决这些事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吴致晟从病房出来后,江晞就被请了进去。
动物对死亡有着远远超出人类的敏锐度,江晞现在虽然是人,但这种敏锐度还是有的,看到面色尚可的江书林第一眼,就知道这人快不行了。
江晞本能的想远离死气,远远的戳在门边。
江书林见状眼神一暗。
江晞这张脸跟他年轻时有九成像,比儿子还要像他得多,也难怪每次见到他,都会忍不住想到年轻时的人和事。
也因此,他对这个孙子实在说不上好。
不怪他会对他这样疏离。
人之将死,过往的悔恨和遗憾被无限放大,此时,江书林只想尽自己最后一点力量来做些弥补以前的冷漠疏离,希望这人生坎坷的孙子以后能过得好些。
“你过来”江书林语气尽量温和道。
江晞不想过去,但看着陌生老人眼里的希翼,又实在不忍心拒绝,因此挪挪蹭蹭的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床尾。
江书林轻叹一口气,不好再逼江晞。
“你最近过得开心吗?”江书林问。
最近?
最近不开心,因为凌申又给他买了房子,估计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把他赶出去。
江晞摇头。
江书林眉头一皱,果然。
江晞出车祸后,脑子就坏了,也失了忆,跟凌申又是这种契约婚姻,肯定过得极不如意。
没有江家做后台,凌申断不会把他当回事,没准心血来潮还会虐.待他。
必须尽快解除婚约!
不能让江哲再这么胡闹下去了!
江老爷子当机立断。
江晞刚一出病房,凌申和江哲就被叫了进去。
也不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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