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博瑜点了下头,道:“我来了。”
这是他们大学时的习惯用语,没想到十来年过去,竟还是随口而出。
吕博瑜不禁微怔。
秦飞也怔了,毫不掩饰眼里的喜色,吕博瑜并没有把他完全忘记。
这么明显,陈非看得清楚,但他只是紧了紧相握的手,什么也没说。
贺文这次为他们的到来,不仅准备了茶,还准备了水果、零食。陈非看着满满的茶几,对吕博瑜说:“你说,琴行也弄得这么周到,生意会不会更好。”
吕博瑜收回愣神,看了眼茶几,说:“那学生开心,老师可糟心了。”
“为什么?”
“一心不可二用。”吕博瑜顺手拿了个橘子,剥皮,然后掰了一瓣递到陈非嘴边,“你说,到时是管他们的嘴,还是管他们的手。”
陈非自然地咬下橘子,不信:“就一点吃的,能分多少心。”
贺文看着他们,无奈:“你们吃个东西,能别撒狗粮吗?”
从吕博瑜把橘子递进陈非嘴里,秦飞眼里的喜色早就烟消云散了。他微微垂下眼,避开不想看的东西。
吕博瑜把剥好的橘子放在陈非手里,对贺文说:“你把要给投资商表演的曲目和例行表演曲目拿出来看看,按照秦飞的基础,专门练这几首就可以。”
贺文点头,看向秦飞。
秦飞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见他们终于想到他了,才开了口:“我想了几首,还是要你这个老板来拍板,看弹哪个比较合适。”
贺文早有准备,拉着他们坐下,拿出曲目表商量:“平时表演关系不大,主要是拉投资那次……”
贺文拉着吕博瑜和秦飞从曲目到琴技到练习到投资等等一通说,说得热火朝天。他好像终于找到发泄口似的,把自己的苦啊累啊全都抖落了出来,收都收不住。
陈非开始听着还蛮有意思,可听着听着见贺文老不收口,就忍不住要打哈欠了。他捏捏吕博瑜的手腕,吕博瑜转头看他,陈非指了指外面。
发现他们俩小动作的贺文不好意思地笑了:“陈非是无聊了吧。”
“我出去转转,开始了叫我。”陈非说。
吕博瑜揉揉陈非的脑袋,说:“去吧。”
等陈非去到门外,贺文开口了:“吕哥,你在我面前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
“掩饰什么?”吕博瑜看曲目表。
“你和陈非啊。”
“你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还有什么好掩饰。”
“那这不是还有……”贺文看了秦飞一眼。
秦飞接收到眼神,弯了弯嘴角,说:“我不介意。”
听到秦飞的话,吕博瑜抬头看了他一眼,秦飞浅浅一笑。
在外面闲逛的陈非,发现贺文的茶室挺大,前后两个院子,前面是厅院,后面是厢院,中间以潺潺溪水划开,溪上一块粗木,中间镂空,铺设成桥,非常质朴有趣。
陈非一会趴在桥上看溪里的小鱼,一会摸摸稀奇古怪的假山,一会看看空包厢里的陈设……挺有意思的。在隐隐听到琴声时,陈非才知道,贺文这不止有钢琴,还有古琴、古筝,这些吕博瑜给他上课时都普及过,所以能在当下一耳听出,陈非很有成就感。
靠在一座假山上,陈非边听琴乐悠悠边看白云袅袅、茶山青青,听着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一种熟悉感,他好像来过这。
陈非掏出手机定位,当蹦出熟悉的三个字时,陈非愣了。
岐溪坞……
陈非盯着那三个字,思绪随着乍起的微风飘远。
赵老……那个带院子的别墅,就在岐溪坞。
那个后院可以种菜的别墅,他住了两个多月,他记得,他和程伯种了不少蔬果,赵老总喜欢坐在摇椅上,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忙活,而他,最喜欢给赵老做大杂烩汤,因为烩着汤,赵老会多吃两口饭……
思绪一起,拉都拉不住,只是几个月前的事,却好像恍若隔世。
想去看看……
这个念头一起,陈非就放弃了。岐溪坞很大,他记不大清赵老别墅的具体位置了,不知道程伯后来怎么处理的它……是换了主人还是被封了……
物是人非……也可能物非人非了,什么都不一样了,有什么好去追溯呢……
心口划过一丝哀凄,袅娜琴音和清幽茶香下,陈非想起那天和赵老去吕博瑜琴行参观,回来的路上,赵老和他说的他和萧赐然的故事。
赵老讲了很多,很多在陈非看来,都是些j-i毛蒜皮的小事,小到陈非现在都回想不起来了,但赵老当时讲述它们时的宠溺眼神,以及那一件件小事散发出来的幸福味道,陈非永远忘不掉。
陈非回想自己当时听到赵老的故事时的心态,好像除了惊讶、懵懂外,没别的想法了,没觉得恶心,没觉得不合常理,甚至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从心里为他们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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