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人处世虽然温和,却也不属于特别能聊天的那种,大多数时候扮演在一旁认真聆听的角色,在每一次冷场的时候真挚地说些“你说的真对”这类救人于危难之中的话。当下只好笑笑,搜肠刮肚地没话找话:“大人要注意休息呀……对了,听说今科状元今日将从地方回京城来述职了,下官钦羡良久,只是当日宣榜时有事在身,未能一见,这次想邀他一起茶楼小会,太傅大人可要一起来?”
荀未:“……”
他也算是比较了解沈崇仪心里一些奇怪的原则了,他这人眼看着谈话陷入僵局时便会不甚明显地紧张起来,接着就会没话找话似的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和盘托出,并且不受控制地邀请对方跟他一起做,完全不看事件和对象。
比如此刻,这两个书呆子去喝茶,拉上他做什么!再说沈崇仪自己也是状元啊,钦羡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后生算是哪门子事?
荀未眼瞅着就要张嘴拒绝了,看着沈崇仪真诚的目光却又犹疑了一下。
倘若沈崇仪并不是那个天庭来的帮手,那么他做的一切就是出自一种自发的善意,即使这份善意只是他自己对内心某些原则的遵循,那也够荀未感动好一阵子了。在人间呆久了,越发觉得赤子之心何其难得,说白了,他有点拒绝不了这个老好人。
正犹豫间,忽听见身后有人笑道:“喝茶好得很,二位大人若不介意,可否加下官一个?”
荀未回过头去,见面前站着一位身着朝服的年轻人,色若桃花,笑意也是盈盈,眼角下甚至还有一颗朱红泪痣,看着不该穿这么板正的朝服,而像可以随时摸出一把折扇来招摇过市的公子哥。
荀未脑中飞快的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如此s_ao包又热爱拿架子的人。但那张脸却莫名有股熟识感,仿佛在哪有过一面之缘,人间该是不会,难不成又是天庭的来客?
好端端又多一个怀疑对象,荀未只觉得脑仁都隐隐作痛起来,于是只默不作声。不想沈崇仪听见声音先是微楞,接着反应过来,立即拿出一视同仁的热情笑道:“远亭?你也想来……自然可以啊。”
被称作远亭的年轻人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了声多谢。
荀未郁闷地看向沈崇仪,什么叫也,我答应你了吗就“也”?
沈崇仪自动把他的目光理解成“沈大人请帮我引荐一下”,毕竟要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去喝茶,也不能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于是连忙拉过那年轻人热心介绍道:“荀大人,这位是下官在礼部的同僚,方入朝的,姓晏名离,远亭是字,我们平日里随意叫惯了……”又向晏离道:“这位……太傅大人,朝中人尽皆知,我便不多舌了。”
晏离向他拱手道:“荀大人。”
荀未点了点头,道:“二位,在下下朝后恐怕还有事,就不……”
晏离道:“对了,听闻荀大人家乡在淮南宿州?”
荀未:“……不错。今日之约我就不……”
晏离笑道:“好巧,我也是淮南的,这么说来,倒是与大人同乡。”
荀未:“……”
第一,能不能不要打断他讲话,身为帝师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说话被哽住的体验了,他一点也不怀念。第二,攀亲带故也不带这样的吧晏大人!你知道淮南有多大吗你就同乡!
荀未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有一点惊讶。以他多年混迹官场,看过形形色色的人的经验来说,这个晏离乍一眼看去便绝不会是他分类中谄媚派那一类的。
和沈崇仪不同,这种人纵然常常言语带笑,却会给人锋芒毕露之感,就像一把j-i,ng致的匕首,美则美矣,靠近却有刺伤之险。他们兴许面上嘴里谦逊有礼,但内心一定是极端自傲,别说是荀未,估计连皇帝殷长焕也没服气过。
故而晏离主动上来攀谈时他不由有种被高傲的猫蹭了的感觉,一边为难着不知道把这只猫分在哪类好,一边又谨防着它蹭的好好的下一秒上来就是一爪子。
沈崇仪站在一旁,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兀自微笑点头道:“二位愿意来实乃下官荣幸,现在只用去问问今科状元大人的行程了。”
荀未和晏离两人同时一怔,道:“你还没问过状元本人?”
沈崇仪笑答:“没啊。”
荀未:“……”
晏离:“……”
所以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居然也拉了两个人跟着一起跳坑,沈大人,这思维可真是一言难尽……
眼看二人神色各异,沈崇仪好心安慰道:“无妨,他若不来,就我们三人也行。”
荀未内心道就他们三个疑似非常人凑一块才恐怖啊,不来一个正常人中和一下怎么得了。不过,眼看着是拒绝不掉了,只好露出个苦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说着,忽然感觉大殿上渐渐安静了下来,荀未抬头一看,直面了个更大的惊吓。殷长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他那把巨大的雕龙镶金的龙椅上,一脸漠然地撑着脸看着阶下的文武百官。
看方向,似乎还是朝这里盯着的。荀未被他看得脊背一阵发毛,连忙收了笑,肃容站到前排去。
以往皇帝进来前都会有宦官清嗓喊一声噤声,虽然时间不长,也足够众人各自拾掇好准备面圣了。今日不只是突击检查还是怎的,殷长焕看着都在那坐了好久了才被发现已经来了。
果然还是没有后宫的错吧,只有没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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