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药』虽然也是不错的选择,可自从东汉华佗发明麻沸散以来,其实并不算罕见,只因时下外科手术并不普及,大夫们并未在这方面花费太多精力——比起减轻病人痛苦,如何遏制感染以及术后恢复才是亟需解决的问题。
况且,这类的『药』物往往对精神层面颇有影响,换言之具有成瘾『性』,因此之故,夏桐即便起了那么点惜才的念头,可想到『药』物滥用的后果,还是算了。
何况,一把刀杀人还是救人,端看它的持有者心『性』如何。叶廷芳刁钻古怪,又贪慕虚荣,倘若放虎归山,还不定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夏桐和皇帝商议一番,决定月底就行刑。此外,城中被叶廷芳医治过的流民会否对那种“符水”产生依赖,尚需进一步观察,最好多派几名大夫到棚屋那里守候着,一旦有何不测,也能及时控制。
刘璋忖道:“此事最先由贤妃和崔太医发现端倪,就让他们总领全局吧,不必费事赶回了,等今年的灾情淡去,城中局势稳定下来,再回宫复命不迟。”
夏桐:……您可真是放心得下。
算了,皇帝不急太监急,皇帝自己都不介意,她『操』什么心?
遂点头布置下去,一面悄悄望着眼前高大身影道:“陛下,倘宁寿宫发现的偶人上不是刻着臣妾名讳,而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您会将臣妾押进暴室么?”
毕竟她对蒋太后其实也没多少敬意,虽然不到扎小人那种程度,可也暗暗恨过几回——近乎负气一般的。
倘若诅咒真的灵验,没准她也会去干呢——当然作为唯物主义者,她不信这些就是了。
刘璋很平静的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朕当然不怪你。”
“何况,哪怕不用生辰八字,那人偶一看就不是你做的。”刘璋瞥她一眼,“你没这么好的手艺。”
夏桐:……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啊!
*
蒋映月拎着一个食盒,步履轻盈地来到暴室。沿途掩着鼻息,似是受不住那股熏人气味——说不上的一股『潮』闷腥臭,比猪圈还难闻。
叶廷芳看见她,眼泪立即簌簌落下,“事到如今,还是娘娘肯来看我。”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头发『乱』蓬蓬的,胭脂也没擦,看去不像个活人,倒像坟地里爬出来的恶鬼。
就连吃饭的姿态也穷形极相,可见确实饿狠了,病了那些日子,本就清汤寡水,进了暴室,那些负责刑拘看押的嬷嬷更不肯将她当人看,顿顿能有些馊腐霉烂的就不错了。
相形之下,蒋映月送过来的东西简直如玉盘珍馐。叶廷芳将那一碟菜、一碗汤、两个馒头吞得干干净净,末了才惭愧地拿衣袖抹了抹嘴,“奴婢失态,让娘娘见笑了。”
能吃能喝的人,多半都不会甘心赴死。蒋映月叹道:“可惜,如今你的名声是糟透了,王贤妃和崔玉明到宫外一通查访,已经发现你那符水的蹊跷,如今哪还有什么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分明成了催人『性』命的厉鬼。就连母后她老人家都疑心自己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天天找太医来查问呢!”
叶廷芳恨恨道:“这些忘恩负义之徒!”
她好心好意赐那些人符水,就算不能根治病患,好歹能暂时缓解疼痛,难道她是故意害人么?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就算那符水稍有些后遗症,可她也没要银子,不过是借他们扬名,好助自己平步青云罢了,难道这也算罪过?
叶廷芳深深觉得自己是个被时代辜负了的圣贤,更可气的是皇帝居然要处死她,难道真是红颜薄命,天妒英才?
她当然不肯安然赴死,传闻里修炼成精的猫妖才有九条命,她没有。
叶廷芳哀恳的抓着蒋映月的衣袖,“娘娘,你救救我,救救我!来世做牛做马,我必会报您的大恩大德!”
蒋映月虽然同情她的遭遇,却只能徒然摇头,“话虽如此,我却只是个徒有名分而无实权的贵妃,如何能够帮你?妹妹,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叶廷芳慢慢松开她的手臂,大大的眼眶里蕴满泪水,怎么会这样,她还不想死。
蒋映月踌躇片刻,还是老实告诉她,“陛下的意思,月底将你拉往菜市口处斩,以儆效尤。”
菜市口……那可是处置罪大恶极犯人的地方,想不到,她也会沦落那样的下场!叶廷芳美丽的面庞已黯然无光,身子更若风中之烛一般轻轻颤动着,仿若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她忽的朝蒋映月道:“姐姐,咱俩相识一场,我也不为难你,你帮我向静德王府捎个口信好么?”
“静德王?”蒋映月不解。
叶廷芳颔首,“不瞒姐姐,我与静德王略有些交情,此番之事,或者他能帮我一把。”
这是自然,否则她一个远道而来的孤女,如何能在京城这居大不易的地方立足,并迅速打响声名?
蒋映月听在耳里,不『露』声『色』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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