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内室,夏桐再度重申,“夫人,您真的想看吗?”
意思仿佛对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而她不过是善意的提醒。
蒋大夫人岂会被这三言两语吓住,见她如此作态,更认定对方在摆空城计,当下冷冷道:“娘娘是怕了吗,才故意推诿?”
夏桐轻轻笑着,将那条织锦腰带揭开,用不着全部除下外袍,只消稍稍露出一角,让蒋大夫人看清袍底那副刺绣的尾羽足矣。
蒋大夫人足足数了三遍,终于确定那是七尾青鸾,而非九尾翟凤,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之前跪地行礼时,因她生得丰壮,根本不足以看清夏桐衣裳的图样,只不过蒋映月向她通风报信,蒋大夫人才这般振振有词,谁能想到自己竟被人耍了呢?
至于耍她的是夏桐,还是蒋映月,或者这两个贱婢联手,蒋大夫人已无暇多想,她只是哀恳地望着夏桐,努力在肿眼泡里挤出两筐眼泪。
夏桐则是近乎残酷地微笑着,“夫人,不知您先前立的誓还做不做数?”
蒋二夫人虽埋怨大嫂糊涂,可若真撤了诰命之衔,蒋家也是面上无光,她总得替夫家保住颜面,遂站出来陪笑道:“娘娘,我嫂嫂为人戆直,不想冒犯了娘娘,我替她向您赔罪。娘娘,您要什么谢礼都行,只是,请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姑且饶恕她这回吧。”
她以为搬出蒋太后来,夏桐多少会有些忌惮,谁知对方却冷冷淡淡的,“二夫人这话好糊涂,难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只配男子,咱们女子就不讲究言而有信了?我不信太后娘娘也是这等轻狂人,一味偏袒娘家,却辱了身为女子的体面。”
蒋二夫人这下便尴尬了,没想到夏宸妃看着好性,一张快嘴却半点不饶人;她又不好跟夏桐到太后跟前对质,毕竟夏桐话里话外都是替蒋太后着想,说太后多么无私多么守信呢!
倒显得承恩公府特别以势压人似的。
冯夫人看出两方情势,毫无犹豫地站到夏桐一边,“蒋家这是想仗着人多以多欺少么?要我说也不必去见太后了,干脆把太后和陛下一同叫来,让他二位评评理,看看到底该如何处置!”
蒋二夫人脸色也白了些,她哪里敢去见皇帝,且不说夏桐本就三千宠爱在一身,皇帝自然听她的,便是认真讲道理,此事也是蒋大夫人无礼在先——谁让她好端端要在人家册封礼上搞破坏的?
蒋大夫人见弟妹打起了退堂鼓,又听说要请皇帝来,急得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四下里登时慌乱不止。
夏桐却镇定的道:“二夫人,把你嫂嫂抬回去吧。”
无论蒋大夫人是真病还是假病,她连诰命都不是了,自然也不配享受太医院的照顾。
蒋二夫人看这架势,夏宸妃在宫中竟是言出法随,不敢再争辩,只好低头肃了一肃,匆匆带着嫂嫂告退。
门外那些看热闹的命妇眼瞧着担架上人影,还当蒋大夫人被宸妃娘娘气死了,及至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救,这才知不过是晕厥。
可惜了,还不如当场死了好——受了这般屈辱,往后哪家再看得起她?
命妇们没多少同情,反而幸灾乐祸的不少。一则此事本就是蒋家起的头,就算宸妃娘娘处置严厉了些,那也算自作自受;二则,蒋大夫人在京中人缘算不得很好,仗着自己有个丞相老爷,把谁都看成脚底污泥,同辈的官家太太们老早就想看看这位贵妇人的笑话了,不曾想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夏桐匆匆瞟了眼,独不见国子监祭酒之妻,于是咦道:“李夫人呢?”
冯夫人道:“我才瞧见她往景福宫那头去了,大约是去见李才人罢。”
心里也觉得奇怪,听说李才人跟她继母感情不好,怎的今日忽然热络起来?没听说李家有人升官呀。
若是为钱,恐怕免不了一顿吵。
夏桐微微一笑,“一家子哪有隔夜仇的,只怕不久便会和好。”
何况,李蜜只要肯拿出那笔技术,李家应该就不会差钱了——就看她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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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大夫人回去之后便犯了心口疼的毛病,请医问药治了好些时日,直到半月后才传到蒋太后耳里,此时在京中早已成了笑谈。
蒋太后气得脸色都发青了,出了这样大的事,竟然没人通知她半句,况且,不过是戏言,怎么人人都当真了呢?
听说连蒋家递进宫的帖子都被夏桐挡了回来,这女人当真是要造反了!
蒋太后气咻咻地拄着龙头拐来到关雎宫——自从夏桐怀孕之后,蒋太后便免了她晨昏定省,原以为夏桐若是知趣,就该自发自觉前来拜见,谁知对方还真听进去了!十天半月也不来宁寿宫一回。
蒋太后等不到人,只好亲自出马。
可巧皇帝亦在,见她过来忙笑着起身搀扶,“母后您来得正好,朕打算让人去请您呢!”
蒋太后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见夏桐乖乖起身跟在皇帝左右,方才舒服了些,“哦,为了什么?”
刘璋语气亲热,“还不是为了诰命之事,虽朕已经拟旨,可太后乃天下人之母,还是该叫您知道。”
蒋太后心道这才像句人话,哪能因为一句戏言就真个撤去蒋家诰命?那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好在皇帝心中还是念着舅家的,蒋太后遂慈爱的按着他手背,“好孩子,就按你的意思办去,不必理会人言。”
刘璋满脸欢欣,“那再好不过了,既然您也同意,朕这便下诏,敕封宸妃之母为三品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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