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碧兰信心满满,还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荷花却深觉不妥,若自家主子有证据倒罢了,如今却是口说无凭,再贸贸然安排一出捉奸,这风险也太大了些;一旦不成,只怕贵妃娘娘就要将她推出来顶缸。
荷花便想着先跟太后娘娘通个气,若太后娘娘也不赞同,自个儿将贵妃训斥一顿,这事便不了了之;若太后默许,将来万一东窗事发,也好有个退路。
谁知到了宁寿宫,却没人有空见她,原来太后娘娘最近忙着为依琳公主布置嫁妆,哪有工夫跟个奴婢说话。
荷花无法,只得去披香殿找蒋淑妃,虽说贵妃和淑妃在家中时有些嫌隙,那也是因为大夫人的缘故,贵妃娘娘可没有半分亏待这位妹妹,而淑妃待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要是淑妃娘娘能帮着劝一劝就好了。
谁知蒋映月却秀眉微蹙道:“姐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劝得动她?只要倒要怪我多事,到时候我们姊妹生分起来,你更吃不了兜着走。”
荷花低头叹了一声,唉,要是贵妃也和淑妃一样通情达理就好了,做底下人真难呀!
蒋映月笑道:“我看,就让姐姐放手去做吧,若真能一举扳倒夏昭仪,倒是件好事,姐姐不是一直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么?夏昭仪出了事,孩子自然得归她所有,可不比苦苦哀求陛下强多了?”
理倒是这个理,可荷花总觉得没那么容易,到时候稍有差池,她作为贵妃的贴身侍女,该如何是好呢?
蒋映月恍若无意地提醒她,“不如这样,回去之后你一个也不要提及,省得姐姐迁怒,只是她这段日子做了什么,见什么人,你都仔细盯着,一五一十的来向本宫禀报,到时候若真出了岔子,本宫也好帮忙解围,你觉得如何?”
荷花感动不已,还是淑妃娘娘想得周到,怪不得当初老爷要把二小姐也送进宫来,果然是有道理的。
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方才欢喜转身离去。
*
万寿节很快就到了,虽说已经出伏,天气却仍有些闷热,因此寿宴仍定在湖心的浣月阁举行。
作为枕边人,夏桐的贺礼是送得最早的,香囊和扇坠这种私密物品,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还是现在就送更相宜。
刘璋看着那略显粗糙的针脚,脸上却很满意——确实是夏桐亲力亲为,没有半点掺假。
夏桐还给他看指头上的几枚薄茧,“您瞧瞧,手都磨粗了呢!”
刘璋收到礼物,乐得表示一下心胸,“好好,朕的桐桐受累了,下回你的生辰朕也投桃报李,给你做件衣裳行罢?”
夏桐:……
他敢做她还不敢穿呢,确定皇帝那手艺能看么?除非是最省布料的三点式。
刘璋倒是不嫌荷包难看,毫无障碍地挂到腰间,至于扇坠,夏桐选的是一枚秀气的绿松石,磨成半圆弧状,上头还挂着她亲手编的穗子——这个倒是比香囊容易,几种不同颜色的丝线合成一缕,再跟系辫子那样打好就行了。
可惜皇帝平日没有佩扇的习惯,嫌轻浮不够庄重,只能在私底下扮一扮名士fēng_liú,当成闺房之乐。
虽然今日是刘璋的正日子,他亦不肯给自己放个假,依旧如常上朝,反正宴会在晚上,耽误不了。
夏桐送走皇帝后,便差人去打听一下各宫主子会送什么贺礼,今晚又会穿什么衣裳。
毕竟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春兰笑道:“娘娘您忘了?如今宫里最得势的是咱们关雎宫,她们还怕跟您穿一样的呢,您怎么怕起她们来了?”
夏桐一想还真是,感觉无产阶级当惯了,骤然进入暴发户行列,还真有点不适应。
但旁人可以不介意,依琳公主那头还是得小心点儿,免得被她疑心自己要二女争夫——说实话,也只有这位公主把程耀当个宝贝呢。
所幸依琳公主的口风不紧,很快满宫里都知道她要穿红的——只差把恨嫁两个字写脸上了。
夏桐倒是松了口气,横竖她也穿不了正红,便让春兰找件杏色软袍出来,既能衬得今日喜气热闹,也不至于太过浓艳,且湖上风大,也免得着凉受寒。
宫里的宴一向开得迟,主仆几人先用了些糕点垫垫肚子,免得大庭广众之下狼吞虎咽,这也是宫中惯技。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夏桐便率领侍女袅袅婷婷出门,不知是凑巧还是守株待兔,刚走到水阁,就发现程耀已矗立门前。
因夏桐怀里抱着敦敦,程耀生怕被这小崽子再滋一泡尿,故并不敢近前,只远远的招呼,“昭仪娘娘。”
夏桐皮笑肉不笑的同他点头,“程大人。”
她很久没叫过程耀表哥了,这在她看来自然是一种有意疏远的暗示,对程耀来说却是故意作态——若非心里有鬼,何至于处处避嫌?
正要趁机聊两句家常,冯玉贞梳着飞仙髻如同凌波仙子一般款步走来,“昭仪姐姐,您怎么站在风口里?咱们快进去吧。”
嘴里说着话,那双秋波却轻轻睨了程耀一眼。饶是在场的侍卫看了,都难免心动神摇,不能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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