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迪亚之所以改变主意将铁枪换成比较安全的练习用木枪,倒不是怕自己伤到萨尔狄斯,更不是怕萨尔狄斯伤到他——他纯粹是避免萨尔狄斯不慎弄伤自己。
萨尔狄斯攥紧手中的木枪,满眼戾气地盯着纳迪亚。
“你耍着我玩?”
如果他能打败纳迪亚,还要这家伙教什么?
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消遣他!
“我可没那么无聊。”
骑士长没好气的说。
开玩笑,如果指真正意义上的打败他,说实话,不是他自大,就连特勒亚将军都未必有这个本事。
而且,真的和一个从未训练过的小孩对战什么的……他还不至于不要脸到那种地步。
“我就站在这里面。”
纳迪亚一边说,一边用木枪在自己脚下划了一道弧线。
那是一个很小的圈,最多允许站在里面的人走一步,再多一步就会出圈。
“只要你能让我跨出这个圈,我就认输。”
萨尔狄斯狐疑地看他。
“只要让你走出这个圈?”
“是的,也可以说,你可以随意攻击我,只要能让我走出两步以上,就算你赢,所以……”
纳迪亚一句话还没说,突然一杆木枪重重向他劈来。
竟是萨尔狄斯不等他说完,径直一枪就向他砸来。
明显是打着趁其不备,先发制人的主意。
可是骑士长的反应速度极快,抬手一挡,就用右手的木抢轻轻松松地挥开了朝自己脑袋劈来的木抢。
看着骑士长毫不费力地化解了自己的偷袭,萨尔狄斯眼中露出不甘的神色。
再怎么纨绔,他终究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他那一下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本以为至少能让对方退一步,可是对纳迪亚来说,他尽全力的攻击就像是落在身上的蚊子一样,轻轻松松就能挥开。
尤其是男人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更是让他心底怒火中烧。
他在纳迪亚面前……弱得不值一提。
少年不甘地咬紧牙。
如果一开始他只是为了以另一种方式向弥亚道歉才勉强自己去做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被激起了偌大的火气,全身的血液都因为愤怒而沸腾了起来。
这一刻,他眼中只能看到眼前那个轻视他的家伙。
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是纳迪亚的对手,可他不信他连逼纳迪亚走两步路都做不到!
萨尔狄斯发狠地想着,然后再度扑了上去。
…………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过得很慢。
恍惚之中他已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扑上去,然后一次又一次轻易被纳迪亚拨开。
很多时候,骑士长只是转个身,抬一下手,连一步都没有动,就轻松地将他推开。
脚很沉重,几乎快要抬不起来。
手臂也越来越重,之前还很轻的木枪此刻拿在手中就像是沉甸甸的铁棍一样,沉重不堪,他觉得自己快要拿不动了。
十几年来几乎没锻炼过的身体已是疲惫不堪,全身的肌肉都酸痛不已,在痛苦地嚎叫着让他停下来。
胸口像是破了一个洞,漏着风,再怎么拼命喘息也喘不够。
汗水哗啦啦地往下流,将头发黏在颊边,汗水从额头流到眼中,让他的眼火辣辣的疼,视线也越发模糊。
就算看不到,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肯定很狼狈,比他之前嘲笑的弥亚还要狼狈一万倍。
……他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少年的身体或许是因为不甘或许是因为惯性,还在继续攻击着,可他的脑中却忍不住浮现出这个念头。
他明明早已拒绝了弥亚向他提出的要求。
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里?
是因为弥亚……
是的,因为他不小心害弥亚受伤,因为弥亚想让他的侍从接受武艺训练,所以他就想用这种方式补偿弥亚。
其实仔细想想,他没必要做这种蠢事。
纳迪亚不教自己,他完全可以找上十个八个其他的武者来教自己,根本没必要执着于这个讨厌的骑士长。
何况,纳迪亚不教那个小侍从,他只要安排个普通的武人去教就行,根本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是的,没必要。
所以,停下来。
现在就停下来,结束这种可笑的行为。
他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回到舒适的房间里,躺在躺椅上,惬意地享受一切,就像过去十几年中所做的那样——
他就该以那种方式继续生活,他早已习惯了那样的生活。
【他说他相信你。】
……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就是觉得,那样不行。
他已经答应弥亚了,弥亚就在旁边。
他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他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
……这是借口。
心底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你只是在找一个借口,用这个借口接受弥亚提出的要求。
因为你在拒绝他之后,就已经后悔了。
……
他后悔了?
不,不能说是后悔。
只是……有些羡慕……
在这一个月里,他天天在练武场旁边看着,看着弥亚称赞那个小侍从,对小侍从笑,摸着小侍从的头,脸上带着赞赏和期待的神色……
他轻蔑而又不屑地看着那个小侍从受宠若惊的愚蠢模样,可是心底深处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不安、在蠢蠢欲动。
他在恍惚中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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