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鸾从一个一无所有的落魄皇子,到如今坐上高高在上的金銮宝座。这其中运气有之,更多的则是无法与人言说的苦难与隐忍。他将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自己,全都当成手中的棋子,这么多年步步为营,谨小慎微地筹措谋划,好不容易才终于走到了今日。
这盘棋,无论如何他都是要赢的。
赵鸾躺在床上,一丝睡意也无。
他回想自己近段时日以来的行为,有种身体里仿佛多出另一个人的错觉。“那个人”时不时控制着他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令他不由自主地从原本的预定的设想中走偏。
沈心从入宫伊始便走进了他设定好的棋局中,可如今他却像一个突然被迷惑了的棋手,忘记了要将她归置到该放的位置上去。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
但他根本无法抗拒自己想要和沈心待在一起的内心,无法否认自己待在承乾宫时,发自内心的感觉轻松自在的心情。在这里,乱糟糟的朝堂暂时离他远去,虎视眈眈的王太后短暂地消失。他和沈心仿佛变成了民间的一对普通夫妻,每日只需要关心地里种的粮食什么时候成熟,考虑夜间准备什么样的吃食。
赵鸾抬手拨开沈心颈边的头发,看到了她白皙脖颈上还没有消退的牙印。他想起那日失控的自己,和胸中陡然滋生的想将人揉进骨血的渴望。
他知道,身体里的多出的“那个人”,便是他内心深处火烧一般的**。
指腹轻轻刮过齿痕,熟睡中的沈心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体本能的前倾想要离开令她不舒服的源头,赵鸾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下意识收紧,将人压回自己怀中。
只要剥离掉沈家,沈心是可以留下的。
届时他还是可以和她像现在这样相处,不必再担心什么失不失控,甚至他或许还能像今日这般,同她坦露一些曾经的旧事,看她面上露出关切,因他而愤慨或心疼。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无法拥有的小孩了,他可以掌控好这一切。
在曙光隐隐要从东边刺破云层而出之时,赵鸾将脸埋进枕边的长发里,终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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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从睡梦中醒过来,看到窗外明媚的阳光,吓得“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来不及管膝盖上的疼痛,她爬下床趿拉着拖鞋,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大喊琉璃的名字。
琉璃听到声响立刻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她的模样,着急道:“怎么了娘娘?可是有哪里不适?”
沈心:“什么时候了?怎么都没人叫我起床?可是错过请安的时辰了?”
今天要是再跪一次,那她可真受不了了!
“娘娘莫急,皇上已经免了您的请安了,今儿早上特地派了张公公将您昨夜里抄的书送去慈宁宫的。”琉璃赶紧扶住她,笑眯眯道:“皇上临走前还特地嘱咐奴婢,一定不要让人打扰到您歇息,好好养伤呢!”
沈心被她扶着在罗汉床上坐下,闻言却微微皱了皱眉。
这不是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放么?
琉璃还在继续同她说着:“您睡着的时候,张公公领着御医过来为您诊了脉,药一直在在小厨房里温着呢。皇上还赏赐了许多珍贵药材,百年老参不提,雪莲清玉膏都足足送来了三瓶!”
沈心问道:“慈宁宫那边没传来什么消息?”
琉璃“嗤”了一声:“皇上都准了,太后难道还能怪罪您吗?”
“说了多少次了,不得妄议主子!”沈心拍了她手臂一下,提醒道。
“外头奴婢这嘴肯定闭得紧紧的。”琉璃吐吐舌头,旋即又高兴道:“娘娘,皇上可真心疼您呐!”
沈心还没说话,便见墨画急匆匆从殿外走进来,偷偷瞄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心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墨画支吾着道:“宫里又进了一位娘娘,消息刚传达到各宫,是这次同太后一同回宫的,传闻是太后娘娘的远房侄女儿,姓王名清秋,封位为嫔,入住景福宫……”
琉璃听到这里松了口气,心说便是太后的侄女儿又如何,也不过封为嫔,再怎么着也高不过她家娘娘去。
不想墨画顿了顿,又接着道:“封,封号为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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