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先推下去孟河泽,不知为什么,也跟着跳下去。属下就回来复命了。”
赵虞平脸色阴沉,牙缝挤出两个字:“废物。”
年轻执事不敢反驳。
夜风吹雨,寒意浸透满室。
赵虞平转头,从窗外向下望,目光落在那片简陋寝舍。
每年都有数不清的凡间少年,灵根仙骨平平,一无所有,却怀揣着一步登天的修仙梦想,挤进华微宗做外门弟子。
他们聪明、刻苦、干得多、拿得少,努力巴结内门,拼命互相斗争。
其中鱼跃龙门,真正逆天改命的,千里挑一。
其他人,只有等过许多年,认清现实,便去为门派打理山下产业,似凡人一般兢兢业业庸庸碌碌。所求无非延年益寿,寿命比凡人长许多。
前赴后继的血肉肥料,供养着华微宗这样的修真界大门派,令它长盛不衰,永远欣欣向荣。
外门弟子像可爱的秋后蚂蚱,偶尔出现几只自命不凡、或真正不凡的,也蹦不出他手掌心。
可是宋潜机发什么疯,为什么要跟着跳?
他难道不想活了?不想修仙了吗?
开什么玩笑。
“谁许了他好处,让他敢坏我的事!”
赵虞平眯眼,回忆与宋潜机接触的每个细节。
那个心思写在脸上的少年,绝没有本事自己临场变卦。
是谁又收买了他,教唆了他?
是戒律堂,还是执法堂的人?
管理外门油水最多,那些老不死早就想分一杯羹了。
真沉得住气,非等到入门考核前一夜,最后关头才发难,想打我个措手不及。
做梦。
一个小小外门弟子,比颗棋子还不如。
赵虞平:“去,派人搜崖底。每寸地皮都搜干净,就算他俩摔成肉泥,也要给我拼出人形!”
年轻执事试探:“那要真还活着……”
赵虞平笑起来:“断山崖灵气隔绝,两个炼气初期,哪有坠崖不死的道理。明白吗?”
电光撕裂雨夜,照亮他古怪笑容。
年轻执事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带可靠的人去,做干净点。”
赵虞平取出另一套茶具,轻掸衣袍,重新坐下。
既然今夜注定无眠,不如泡壶浓茶,等这场雨停。
篝火旁,宋潜机将红灵玉佛珠塞给孟河泽,像还一块烫手山芋:“以后不要随便拿出来给人看!”
孟河泽:“宋师兄,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其实它不单是灵物,还是一件上等法器。只是需要配合特定功法,才能完全发挥出上等战力。”
“啊?”孟河泽跳起来,“上、上等法器?当真?”
宋潜机点头。
孟河泽犹在震惊中,喃喃自语:“那岂不是,比赵执事的中等法器‘阴阳玉尺’还厉害?”
他毫不怀疑宋潜机的话,双手捧起灵珠手串,微微颤抖。
上等法器只有内门亲传弟子才可能拥有,这还是在家大业大的华微宗。
宋潜机:“别急着高兴,它气息不正统,依我平日钻研器鉴古籍的经验,似是邪道物件。送你法器的佛修,恐怕没安好心。”
所谓钻研古籍自然是胡扯,幸好现在的孟争先没见过世面,缺乏修仙知识,十分好忽悠。
宋潜机继续道:
“你以后纵有机缘取得配套功法,也要小心谨慎。不如先滴血认主,等你修为突破小乘,神魂更强大,心智更坚定,再将其完全炼化,收进紫府……”
“多谢师兄!”孟河泽心潮澎湃,当即运灵力刺破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
血滴落下,一闪即没。红玉佛珠光泽转为深血红色,其上“争先”二字散发淡淡微光。
孟河泽年轻的面容被红光照亮,下意识屏住呼吸。
今夜之前,若有人对他说,你会拥有一件上等法器,他只怕要反问,阁下何必消遣我。
原来这就是有自己法器的感觉。
那些不确定、焦虑、迷茫,全都一扫而空,他无限期待未来。
孟河泽缓过神,重新打量宋潜机。
只见对方神色如常,目光中甚至有赞许之意。
整个“鉴宝”过程,宋潜机竟没有流露一丝贪念,字字句句全然替他着想,就算亲兄弟也难如此。
他扪心自问,与宋潜机易地而处,有机会拿到一件上等法器据为己有,多半会犹豫动摇、挣扎片刻才能物归原主。
可是宋潜机作为外门最努力、最想登仙途的人,实力高强、见识广博仍心怀磊落、坚守本心。
孟河泽眼眶又红了:“我曾以为我在外门弟子中,是一枝独秀的正人君子,可若要比师兄,实在惭愧。从前我误解师兄太多,师兄才是真正……”
宋潜机急忙否认:“我不是!你别瞎说啊。”
他想,我一个要去种地的人,拿你串佛珠作甚?
给土里蚯蚓超度么?
孟河泽只当他谦虚:“宋师兄,我们回去之后怎么办?只要让赵济恒得到入门名额,赵执事就能放过我们吗?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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