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清轻笑了一声,不与崔桃辩解,自有她后悔的时候。
“就怕她还会再择机进宫,少主,要不要盯紧?”
“把消息传给范仲淹。”
案子的牵涉者意图进宫斡旋,寻求太后的帮助,这消息传到秉『性』正直的范仲淹耳朵里,一定会令他恼怒。从前范仲淹都敢大胆妄为地参太后,更何况区区一个崔七娘。听说他在开封补的调查并不顺利,那些衙役们都带着情绪,不太愿意配合范仲淹去查韩琦。
若他再得知此事,哪里还会坐得住?惹来满朝文武的非议和不满,她崔七娘自然是再没机会进宫。
不出赵宗清所料,当范仲淹得知崔桃进宫找太后的消息后,他便立刻怒气冲冲面圣,还特意带了吕相过来。
“臣无能,只怕查不得此案了!”范仲淹语气铿锵,引得赵祯和吕夷简都很疑『惑』,忙询问他缘故。
范仲淹的话匣子便打开了,长篇大论崔桃今日进宫面见太后之事,有多少可能的意图,可能的利益和危害,又叹崔桃一个小女子竟然仗着姨父是宰相,背靠太后,便势炽骄纵,妄图忤逆圣旨,只在面上遵守规矩,背地里却处处都是小心思。
“吕相觉得下官所言是否在理?”
吕夷简总算明白范仲淹为何巴巴地把他找来,合着就是为了当面讥讽他,硬『逼』着他这个亲戚表态,好来个‘大义灭亲’。
可他并不想!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和观察,吕夷简非常相信崔桃的人品,这孩子在开封府尽职尽责做事,破冤案保百姓平安,是难得心怀大义的奇女子。他又怎能在孩子危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可他若是求情的话,护短之嫌太明显,反倒更起反作用。
“这事呢,要看怎么看了。”吕夷简半睁着眼,慢悠悠地说道。
“那依吕相之见,该怎样看?”范仲淹追问。
“当初说禁止人家接触案子和开封府相关人等,可又没说不准进宫。太后爱听崔七娘讲故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再说这次是太后传召,崔七娘难不成要忤逆不来?
讲故事而已,范秘校言之过重了,若不然便召来当时陪侍的宫人问上一问就是。”
话是这么说,但谁敢随便传召太后宫里的人来问话?更不要说当时陪侍的宫人都是太后身边的亲信,惹得太后震怒,在场的人谁都扛不住,包括皇帝。
“今日或许无事,但倘若她死后继续频繁入宫,势必会给人盛宠正隆之像,少不得有巴结的、畏惧的、偷传消息的……谁还敢得罪她,招惹她,去老实招供?”
范仲淹退而求其次,要求皇帝在他把案子情况查明之前,禁止崔桃再进宫。
赵祯应承,随口叹了声:“这么点小事,何至于如此较真。”
此话当即引来范仲淹的不满,滔滔不绝地细分析其中的利害,『逼』得赵祯连连点头叹所言在理。
半个时辰后,禁止进宫的消息就传达到崔桃那里。崔桃家中正在招待客人,传话的人走后,这些客人们都散了,大门紧闭。
赵宗清得知此消息后,留四个人继续监视崔桃和韩琦的动向,令余下的人手都去金明池那边帮忙。
他随后召来一名脸生的属下,此人名唤浮光,是赵宗清的亲信。他平常一直藏在暗处,鲜少『露』面,便是莫追风和莫追雨兄弟也不认识他。
“过两日便是上元节,灯和灯油可备齐了?”
“备齐了。”浮光躬身应承。
“去办吧。”
浮光抱着一摞套街道司的衣裳,分派给属下,令他们在上元节前夜穿好了候命。
是夜,皇帝头疼病又犯了。
徐巍前来为赵祯诊脉。
赵祯半卧在榻上,边『揉』着太阳『穴』边蹙眉,斥宫人们都出去,嫌吵。
“官家可识得此物?”徐巍从袖兜里掏出一方帕子,帕子的一角绣着栩栩如生的荷花。
赵祯坐起身来,仔细端看一番后,摇头。
“官家可还记得王美人,是否曾用过这类锦帕?”
赵祯的脑海中乍然忆起王美人的笑脸来。她虽不是宫中容貌最美的一个,却是笑起来最好看的女子,睫『毛』长又浓密,双眸盈盈清澈如泓,笑时候弯成月牙形,极具感染力,让人见了不禁跟着勾起嘴角,也想跟他一样开心地笑,不管什么坏心情都抛却脑后了。那时候他常和太后闹矛盾,只有去她那里才觉得最放松舒服。只可惜她那般赋质温良的人儿,却短命。
“怎生问起她来?”赵祯又看一眼锦帕,确认自己不曾在王美人那里见过此物。
徐巍简单解释此事涉案,才不得不冒犯皇帝,询问清楚。
“那官家可曾见过王美人画过类似这样的荷花?”
赵祯有些恼了,“王美人早已经死了,怎会涉案?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徐巍忙跪地赔罪,尴尬表示他也不清楚。他今日按惯例去给韩琦‘诊脉’,只得了这些话来传递。
“不然官家将他传召到宫里,亲自问他?”徐巍试探问。
鉴于今天白天刚发生过的事,皇帝断然不可能将人传召入宫。韩琦选在这种时候抛出王美人的问题,让他来传话,简直太聪明狡猾了。他韩琦连皇帝的眼『色』都不用看,就能得到答案了。苦了他,更苦了官家,对着他发不了太大的火,只能憋着了,终还是要配合回答问题。
“官家,事关重大。”徐巍悄声提醒赵祯。
如今已有近万数人马陆续靠近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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