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住进了纺织厂职工宿舍,轻易不回老苏家。
杨桂花他们都以为苏大海回来要闹的,却没想到,苏大海回家后一声不吭,一直到睡觉都没有开口要问的意思,杨桂花倒是有心要问呢,只是苏大海一上床就呼噜震天响。
一直到两天后,杨桂花终于忍不住了。
“绣儿住职工宿舍去了你知道不?”
苏大海打着蒲扇,坐在写字台边,一边抽烟一边看报纸,眉头紧锁的样子,一如往常的沉默寡言,听到杨桂花的问题,他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你就知道‘嗯’,你就没啥想说的?”
“说啥,她要去住就去住呗。”苏大海抽了口烟,吞云吐雾的:“给我泡杯茶。”
杨桂花:“……自己泡去。”她动了动腿:“我这样咋给你泡啊。”
苏大海愣了一下,慢悠悠起身:“我给忘了。”
出了房间将热水瓶拿进来,从床头柜子里拿出茶叶给自己泡了杯茶,随手将水瓶靠着墙放。
“你这腿恢复的咋样?”苏大海又坐了回去,侧着身子捏了捏杨桂花那只缠着绷带的脚:“也摔了小半个月了,能动动没?”
“你以为就破了点皮啊,动是不能动了,你等会儿出去打点水给我擦擦身子,两天都没擦了,身上黏糊的难受。”杨桂花说着就忍不住的动了动身子。
“这大热天的你不洗洗?”
“以前都是绣儿给我洗的,她这不是住进厂里了嘛。”杨桂花说到这里,声音也有些低了下去,苏锦绣才离开几天,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不方便。
以前苏锦绣没回城的时候,她也好几天都不洗澡,那时候她倒还没觉得哪里不好,可这些日子被苏锦绣伺候着,这会儿突然又回到从前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关于绣儿的事,你约束着点,别让国子媳妇闹腾,还有大美那边,你也好好说道说道,都是结了婚的人了,别有事没事的回娘家扒拉东西。”
“咋,绣儿和你告状了?”
杨桂花一听就不乐意了:“她有啥好告状的,我这工作都给了她了,大美就是心里不痛快嚷两句,又不是真和她要钱。”
“你闺女你不了解?”苏大海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我现在正是竞争副主任的关键时刻,绣儿认了胡工两口子做干亲,胡工是厂里的技术员儿,他说一句比啥都有用,你别拖我后退,为了大美委屈了绣儿,到时候我当不上副主任,咱们一家就在老方手底下喝西北风吧。”
杨桂花吓了一跳:“这,这么严重呢?”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个啥呀。”苏大海冷嗤一声,又吧嗒吧嗒的抽烟。
等烟抽完了他就上了床熄灯睡觉。
躺下来后,他推了推杨桂花:“你往那边躺躺,身上都有了馊味儿了。”
杨桂花委屈极了:“我不是让你给我打点水么?”
“明天让国子媳妇给你洗个澡,既然不上班,就在家擦擦洗洗,把家里收拾的干净点亮堂点。”苏大海对吴兰兰农村人的身份其实也挺不满的,不过他到底是公爹,和儿媳妇没啥好说的,所以只能靠杨桂花的嘴来说:“还有啊,告诉她别有事没事儿撒泼,别把村里那套带到城里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杨桂花自然是点头应承。
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外头传来吵闹声。
吴兰兰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我就是想进去找找水瓶!”
“我都说了我就俩水瓶,都是我娘家陪嫁的,家里的水瓶我就没碰过。”周玉竹不耐烦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真是好笑,我在苏家都多少年了,还头一回有人大半夜跑来和我要水瓶的。”
“行了,别吵了,玉竹咱们水瓶里还有水么?有水就先给国子用。”
“没有。”
周玉竹直接就拒绝了:“有也不给,那可是我娘家陪嫁的水瓶,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大嫂,就先给热水瓶给我们用用,明早我亲自给你送回来。”苏锦国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大半夜的你们要水瓶干啥。”
“文文不知道咋的有点窜稀,屁股都红了,得用热水洗了再扑粉。”苏锦国也是无奈,小儿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喝了点奶就拉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
周玉竹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还能咋的,还不是有些人管不住嘴,看见肉就恨不得都搂自己碗里,这不奶水沾上肉味儿,窜稀了。”
她叉着腰,歪靠着门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大的吧,当妈的都这样,孩子肯定好不了。”
吴兰兰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你这黑心烂肺的,只是跟你借点热水,你就咒我儿子窜稀,还人民教师呢,居然心这么黑。”
“好心当成驴肝肺,爱信不信。”
周玉竹转身直接回了房间。
大半夜的吴兰兰不想和周玉竹吵架,心里也依旧担心小儿子,连忙转身往屋里走,只留下苏家两兄弟。
“你去拿个盆儿,我道。
苏锦国连忙取了盆,倒了热水就往屋里走,等进了自己的房间,却见吴兰兰抱着苏榆文抹眼泪,旁边的苏榆林则是脸色发白的坐在痰盂上,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这是……”
“林林也窜稀了。”吴兰兰心里有点慌乱,这在村里也没少吃肉啊,咋还窜稀呢?
苏锦国连忙将盆子放到旁边去,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吴兰兰急急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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