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坐在桌前,心乱如麻。桌上放着刚刚接到的飞鸽传书,记录着华山的战况,也记载了叶枫和唐大的噩耗。大雷门的行动之快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虽然事先他已经通知了身在西安统领黑甲卫的马靖派人前去接应,看来还是晚了一步。雷雨云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预先埋伏炸药要想一网打尽。为什么偏偏就是叶枫中了伏,为什么偏偏是他?这一行人里谁都可以出事,唯独是他决不能有事。为了他,叶知秋动用了所有力量,唐门唐大、京城张痴、西安黑甲卫,甚至还有在路上的刑部总捕头常无义,全部都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可是偏偏就是他出了事。叶知秋感觉有些眩晕,眼前的东西有些旋转,他抓起桌上精致的银制酒壶和酒杯,一连干了三杯,一股烧灼的感觉从喉头一直到胃里,又化作暖意流向全身,他才感觉略微好点,自言自语道:“是我低估了大雷门,想不到它竟然这么迅速的集中全部力量来对付我们,是我的计划不周让那孩子处于险境,是我害了他。”他说到这里,眼睛里竟然隐隐有泪,他斟满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现在他出事了,我们多年的苦心谋划都付诸东流,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向圣上禀告这件事,我甚至不敢想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下场?”他一边说一边又斟满一杯酒,推向旁边的座位,回头向内屋问道:“你怎么看,师兄?”原来屋里还有别人!这时从内屋的阴影里走出了一个人,全身黑袍黑冠,拢着双手,满脸浓密的黑色胡须,整个人都是黑漆漆的,如同一个本来就在阴影中的黑色的影子。可是他腰间却挂着一把黑色的刀,黑得发亮,映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闪烁流动着光芒,仿佛有灵性一般。黑袍人在桌边坐下,冷冷地哼了一声:“要担心下场的是你,和我可没关系,不要张口闭口就我们我们的扯上我。”他端起桌上的银杯凝视了一会儿,把银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低头没有说话。叶知秋眼里有些嘲讽地神色:“师兄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小心,坚持用银杯饮酒,还是对师弟不信任啊。”黑袍人抬眼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只是习惯了,小心使得万年船,再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也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叶知秋有些尴尬,一时无语。黑袍人顿了一会儿又缓缓地说:“一日没找到尸首,就不能确定他已经出事了。至于圣上那里你可以先不要急于禀报,破坏了他苦心筹谋多年的计划,就算你献上大雷门所有人加上你全家的人头,也抵消不了你的罪过。”他忽而怪眼一翻:“我忘了,如果你儿子已经死了,你全家就剩你一个孤家寡人了,就只有你一颗头。”说完,他发出嘿嘿嘿的笑声,那笑声听上去很怪,倒像是在哭。叶知秋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叹息道:“如果不是我顾忌京城异动,亲自去华山坐阵的话也许结果会不同。”黑袍人打断了他:“你去就有用了吗?你要是雷破天那个老怪物的对手,何必非要请我出山?他既然已志在必得,动用了大雷门所有精锐,自己都亲自出马了,如此不计代价,你去与不去,结果都是一样的。”他抬头看见叶知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语气转柔和了些:“不必太过担心,那孩子福大命大,绝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要知道,他不但是你的儿子,还是我唯一的徒弟。”他双手握拳,充满信心地说道:“你别忘了,还有东郭那个老东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不会没有一点准备的,我想现在他应该已经行动了。”叶知秋眼睛一亮:“你是说,东郭先生?”黑袍人点点头:“只有他敢于一直和公子对着干,虽然没人知道他是谁,但是他的能力你应该清楚,他的目的我看也和你是一致的,所以他也不会希望枫儿出事。你再等等华山那边的消息吧,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叶知秋无奈地点点头。黑袍人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坐在桌边自斟自饮起来。叶知秋站起身看着窗外,外面的树枝上发出了新芽,有一片老树叶飘飘荡荡地落下来,不知为什么,值此春景,他却感觉到了秋天的寒意。福大命大么?叶知秋禁不住想,但愿如此吧。此刻朱棣背负双手站在殿门口,也在看院子里的树。这是一棵老树,据说是太祖皇帝当年起兵时在老家凤阳亲手植下的,后来得了天下就着人把它移栽到了京师寝殿外的院子里,日日相见,日日提醒着他这天下的得来不易。到如今太祖皇帝已经不在了,而这棵老树也死了,已经三年没有发过新芽了。这寝殿也换了新的主人,换成了他朱棣!但是这棵树还是在这里。曾经有内侍建议把这棵死树挖走,重新换上一棵生机勃勃的其他树,他没有同意。他就是要留着这棵树,他要让它看看,也让父皇太祖皇帝看看,他心里的雄心壮志,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让这天下空前的强大繁盛。虽然他们都已经死去了。他要让所有人看看,只有他朱棣坐在这个位置上,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可是现在,他的计划出毛病了。刚接到的密报,华山出事了。叶枫死了。天下间也许只有他自己和叶知秋两个人明白叶枫对于他的计划的重要。不!叶知秋对于他的计划也只是一知半解,天下根本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明白他的心意,从来没有!也许,这就是帝王的悲哀。他禁不住这么想。叶知秋,亏得还曾经如此地信任他,如今却躲起来,连来禀报的勇气也没有。看来,他是老了。人一老,感情就会丰富起来,胆子也会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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