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商红丽赶来。
温漾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呆呆地看着从拐角处推过来的一辆担架车,医生和护士脚步飞快,上面躺着的是那个刹车失控的轿车司机,快要干涸的血『液』从他伸展的手臂汇聚成一缕,顺着指尖滴滴落在地上。
担架车的后面跟随着几个亲属模样的人,表情悲痛崩溃,手捂着脸在哭。
这样的场景她在电视上看到过很多次,却从没经历过,没想到在异国他乡,竟然完完整整体验了一回。
商红丽走过去坐在温漾的身边,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她的背。
在来的路上,高荣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和她都讲了一遍,包括封瀚这个名字和他曾经在温家工作的经历。商红丽那么聪明的人,一下子就全都明白过来了,她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只能在心里叹一句世事无常。
她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放下对封瀚的恨意,但是此时此刻,到底是不希望他死了的。
手术的时间进行得很长,大概一个小时后之后,有护士从那扇门里走出来,温漾心头一跳,赶紧望过去,看见护士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温漾呼吸一滞,眼泪瞬间从早就酸的不行的眼眶中涌出来,商红丽的心也是一惊,直到听见护士叫了另一个不熟悉的名字,旁边坐着的司机家属爆发出猛烈的哭声,才松了口气。
“不是他。”商红丽拉了拉温漾的手,“还在手术呢,别急,宝宝,他死不了的。”
商红丽没说的一句话是,祸害遗千年,这小畜生肯定死不了。
温漾虚脱地靠在商红丽的怀里,从出事到现在她一直没哭出来,刚才眼泪终于找到出口,她紧绷的情绪总算也松弛下来。
那个画面太可怕了,就算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她一闭上眼,也是那辆车冲着她冲过来的场景,眼皮上仿佛还留着那道温热濡湿的触感,是封瀚的血的温度。
……
过了不久,一辆蒙着白布的小车从手术室推出来,护士领着家属去了另一个方向。
高管家被交警作为第一目击者带走接受调查了,商红丽去缴费,长椅上就剩下了温漾一个人。她抱着手臂倚在墙上,双眼空茫地盯着手术室红『色』的灯牌发呆。
陈茭白和虞盛川也赶过来。
在急救车上的时候,医生问温漾是不是病人的家属,她说不是,让高管家在封瀚的手机通讯录上找到了妈妈的备注,没想到打过去发现她也在瑞士,正好。
虞盛川和陈茭白对视一眼,走到温漾的身边,抬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温漾抬起头,惊喜地喊了声:“虞医生!”
陈茭白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漾漾,你好。”
她的样貌实在太年轻,穿了一件浅米『色』的风衣,头发柔顺地盘成一个发髻在脑后,眉眼间尽是江南女子的温婉味道,瞧着根本不到四十岁,温漾看到她的第一眼,没有把她往封瀚母亲的身份上联想。
她也实在想不到封瀚的母亲会是这样瞧起来平淡如菊的女人。
陈茭白自我介绍道:“漾漾,我是封瀚的妈妈,很高兴见到你。”
温漾看着平板上的文字翻译,愣了一瞬,赶紧站起身喊了句“阿姨好”,请她坐下,递过去一瓶没开封的水。
陈茭白温和地看着她,这个小姑娘比小时候还要漂亮,眼神清澈干净,遇到生人时会有一点生涩害羞,礼节却挑不出错处。她早就知道,封瀚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会喜欢,她提醒过他,可是他没听。
陈茭白把温漾的手握在手心里,轻声安慰:“漾漾不要怕,不会有事的,我陪你一起等。”
她的和善有效地缓解了温漾的紧张,如果封瀚真的出了三长两短,面对他的妈妈,温漾真是觉得无地自容了。
……他流了好多的血。
好在只过了十几分钟,手术室的大门就打开了,护士推着一辆车出来,温漾和陈茭白望过去,对上封瀚笑意盈盈的眼。
他竟然还醒着,还能笑得出来,温漾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陈茭白拉着她走到封瀚的车前,封瀚神智还算清醒,冲着陈茭白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随后握了把温漾垂着的手。
他的手还是热的。
温漾的眼泪含在眼圈里,小声道:“你好好休息……”
封瀚咧嘴笑了下,手指吃力地勾起,在她手心里挠了挠。
他戴着氧气罩,一呼吸,罩子上就一层轻薄的白雾,衬着惨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红血丝,温漾总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
“你好好休息啊。”温漾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眼睛红红的,“我有空会去看你的。”
麻『药』还没全过,封瀚说话不利索,只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直到被护士推走,视线也没离开过她的脸。
虞盛川和主治医生交流,对着陈茭白和温漾转述封瀚的病情:“因为车祸撞击导致的右侧小腿轻微骨折,和右侧小臂骨折,肋骨断了三根,其他就是浅表擦伤,没什么大问题。”
陈茭白看了眼温漾的文字转化器,用德语和虞盛川说:“一条胳膊一条腿就换来人家小姑娘的眼泪,这小子赚大发了。”
虞盛川笑得很开心。
温漾留在原地等商红丽回来,陈茭白和虞盛川先一步去封瀚的病房,封瀚刚刚躺在病床上,氧气面罩已经摘下来,他正看着天花板发呆,瞧那眼神,似乎还挺享受。
陈茭白走过去掐他胳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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