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二楼的楼梯不宽,一个火力点就可以封住。自己带来的十余人已经在身后一字排开,动起手来并不见得不能脱身。况且虽然这里地处三不管,黑道势力彼此制衡,纵然是陷空帮的五当家,初来乍到,也不好明火执仗公然枪战。
许西风脸上现出丝毫不想掩饰的嗜血表情,目光穿过白玉堂的额头,钉向不可见的去处:
“五爷有话直说。”
白玉堂戴着浅金色象牙扳指的修长手指拈起张骨牌,轻轻在桌面上碰着,玩味地看着雪亮灯光在上面的反s,he。
猫儿,背荫山占尽地利,易守难攻,我要为你拿了它,以此为垒,踏平中马城。
“许爷做的是人命生意,白某也是。”白玉堂抬头,目光几乎和许西风撞出金声飒响,“白某收的是钱,买的是命,掌的是运,敬的是天!一山难容二虎,若许爷愿意让出背荫山头给白某,赌不赌的就是许爷一句话!”
许西风击掌大笑,笑着笑着眼中已经是一片充血紫碧。
“好!五爷果然有打家劫舍的豪气!”向白玉堂身后的赌场老板扬手,“酒!”
两大碗烈酒摆上桌面,许西风二话不说端碗向白玉堂一举,咕咚咚喝下。一双碧睛被酒气罩上红网,更显得杀气腾腾。
白玉堂俊逸眉锋微挑,单手端碗,余光见扳指入酒并未变色,便知无毒。笑眼一望许西风,抬手仰尽,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许西风鼓了三下掌,笑道:“五爷海量!真英雄本色!”顺手把酒碗推到桌侧。
莹白的瓷胎,在灯光下明亮如镜,斜斜收进白玉堂侧面的影像。
白玉堂已经向老板笑道:“辛苦老板,做个闲家。”
老板看看许西风,又看看白玉堂,并不敢坐,躬身洗牌砌牌发牌。
白玉堂闲闲笑着,转着手上的扳指。牌发出的每一声响都记在心里。听着听着,眼中罩上一层冰凌。
这副牌被做了手脚!两张丁三,没有二四。这意味着自己能拿到最大的牌,就只能是双天。
骰子在白玉堂指间一闪,落到桌上,点数正对。
接了自己要的牌后,白玉堂并不急于翻开来看,安静地扣在面前,眼睛盯着从老板手中接牌的许西风。
许西风厚实手掌按住两张牌,眼神雪亮地逼到白玉堂脸上:
“五爷开牌。”
赌场里静寂无声,灯光从头顶上直泻下来,把人胸口心跳都照得纤毫毕现。
白玉堂端坐不动冷意肃然,缓缓翻开第一张牌,敲在桌面上。
红彤彤一张天牌!
许西风按着牌的手仍然没有动,等着白玉堂翻第二张牌。
象牙扳指和骨牌碰出轻响,第二张牌亮在面前。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轻微的惊叹,双天!
许西风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算是个笑容,但眼中完全没有笑意。
啪地一声,一张牌在许西风指底翻开。
丁三。
人群一声不响,一张小小的丁三,无论如何比不上白玉堂的双天了!
许西风身后的枪手开始搂火。
白玉堂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双眼紧盯着许西风的手。
许西风手掌移开,手指一挑,另一张牌翻了过来。花色绽放的一瞬间,人群的轻微惊叹立刻变成了兴奋的吸气声。
竟然是二四!
丁三二四配成一对至尊,是唯一能够压双天的牌!
许西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半是威胁,半是得意。猛甩手,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咣地一声钉在白玉堂面前:
“五当家,你欠许爷我,一条命!”
白玉堂身后立刻举起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许西风。
许西风身后亮出同样的火力,对准白玉堂。
白玉堂仍然坐在原处稳如泰山。扬手示意自己的人不准造次。
许西风仍然杀气满满地笑着,目光和桌上的刀刃一样锋利。
白玉堂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伸手拔出桌上那柄刀。
“白某一言九鼎,愿赌当然服输!”他轻轻吹一口刀刃,“好刀!”转手一道冷光架上老板咽喉。
老板吓得一退,白玉堂翻腕用刀背拍拍他脸颊,说道:“别怕,白爷不为难你。查牌!”
老板脸上肌r_ou_跳动,似乎向许西风求救地递了一眼,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刀压在脖子上,老板开始翻开所有的牌。
翻了三十一张,一张不错。
第三十二张时,或许是j-i,ng神极度紧张,老板的手突然几不可见地哆嗦了一下。这点变化没有逃过白玉堂的眼睛,刀光陡闪,在所有的人意识到出了什么事之前,刀尖就已经穿过老板手腕,钉在了台面上。
一张和桌上同样材质的牌从老板袖中掉出,赫然一只丁三!
白玉堂冷笑拔刀,夺地一声,刀尖生生把沾血的丁三钉到许西风眼前。
“许爷!这副牌上桌时就是两只丁三没有二四!许爷声名赫赫,不至于做这种苟且之事吧?”
许西风皱眉,目光转向老板,老板捂着流血的手腕,眼里全是可怜至极的委屈:
“许爷!小的和您这么多年交情……”
许西风忍无可忍地怒视着老板,正要发作,突然全场电灯熄灭,黑暗如同潮水没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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